第八章、祖家兄弟(第3/3頁)

祖逖仰起腦袋來,“哈哈”大笑——這模樣倒似乎有些英風豪氣了——隨即一低頭,繼續注目裴該:“未知卿府上何處?”

裴該雙手一攤:“我裸身而來,未如卿家還有兄弟,雖蒙賜田地,尚未收成,去我家中,能搶得些什麽啊?”

“逖雖初至,亦聽聞‘典牧’之號,乃因府上有一匹良馬。”

裴該笑著搖頭:“北地駕車之馬,在南人眼中,或許神駿,徐州是上過戰陣的,何得稱良?若需要時,我便將此馬售與閣下好了。”

祖逖偏頭朝旁邊堆滿了珠寶的幾案一努嘴:“這些頭面首飾,可以為值麽?”

裴該不屑地一撇嘴:“饑不能食之物,徐州不要,我換來又有何用?若真肯交易,請與徐州換一個人。”

“何人?”

“想徐州麾下,必有能挽強弓的壯士,該近日欲學射術,乃請一人,為該之師。”

他們倆你一言我一語的,就把其他幾個人全都撂在一邊兒,竟然插不上話。庾亮望向王導,王導卻瞧著祖約,祖約只是搖頭苦笑。庾亮見王導不理自己,一用力,就把攥著的腕子抽出來了,隨即指著那具幾案喝道:“這些物事,理當歸還……”

話被祖逖給打斷了,不過祖士稚交談的目標仍然還是裴該:“馬是畜牲,豈能用來易人?”

“若不肯易,那我便將馬贈與徐州,請徐州也贈我一人好啦。”

“雖為部曲,卻非仆傭,情若兄弟,豈可贈人?”

“既是兄弟,兄有命,弟安敢不遵?權當借予該數月可也。”

“卿從前可習練過射術麽?”

裴該搖頭:“徐州此言,如問一嬰兒可曾識得文章。”

“既是從未學習過,以閣下的年紀,恐怕半年也難以入門啊。”

“那便商借一年好了。”

王導實在憋不住了,提高聲音:“士稚!文約!”

祖逖和裴該對談得是言笑晏晏,可是聽到王導高聲呼喚他的名字,突然間卻把臉一板,扭過頭來:“茂弘,我來問卿。此前我攜族人避亂泗口,瑯琊王拜我為徐州刺史,可是茂弘所薦?”

王導說沒錯,是我向大王進言的。

“我所見者,唯一牘版,而無顆粒之糧、尺寸之兵,徐方廣袤,群賊環伺,難道是靠著三寸之舌、一尺白板便可以治理的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