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被誤讀的歷史新證,刷新你的認知

華歆真的是利欲熏心之人嗎

說到華歆,大家可能都知道,他因為一則“管寧割席”的故事,再加上京劇《受禪台》(又名《獻帝讓位》)中的精彩片段,給世人留下了貪慕虛榮、為虎作倀的奸臣形象。然華歆真是為虎作倀的奸臣賊子嗎?

《世說新語·德行》中記載:“管寧、華歆共園中鋤菜,見地有片金,管揮鋤與瓦石不異,華捉而擲去之。又嘗同席讀書,有乘軒冕者過門,寧讀如故,歆廢書出看。寧割席分坐,曰:‘子非吾友也!’”然而人活於世,德行高低的標準本就尚無定論,見到片金拾起,遇到熱鬧觀望,在今天看來可謂人之常情,實難因此而說華歆貪慕虛榮。

京劇《受禪台》中,獻帝劉協,掛白須,著素衣,手捧玉璽,滿懷亡國之痛,唱腔淒慘;太尉華歆,金冠玉帶,翎羽高挑,按劍逼帝,揮來使去,一副奸臣模樣。正是這副“盛氣淩人、氣焰囂張”的奸邪模樣,使得華歆被世人認定為助魏篡漢、助紂為虐的千古罪人。翻查正史,卻並未找到關於華歆如何逼獻帝讓位的記載,而是在《三國演義》中有“華歆謅事魏,故草次詔,威逼獻帝降之”的描述。舞台形象取材於此,豈不冤哉。

事實上,《三國志》注引華嶠《譜敘》時說,華歆在曹丕受獻帝禪位時,並非氣焰囂張,而是面露憂色。曹丕對此不滿,問尚書陳群:“我應天受禪,諸侯群後,無不人人喜悅,其形盡現於聲色,唯獨相國(指華歆)和你臉有不豫,這是為了什麽呢?”陳群答曰:“臣與相國曾為漢朝之臣,內心雖為陛下感到喜悅,但在義理上,臣等的神色實應畏懼,甚至憎恨陛下才對。”曹丕遂打消疑慮。

華歆歸附曹操後,曾任議郎、尚書、侍中、尚書令,赤壁之戰時任軍師,於曹丕即位後拜相國,一路官運亨通,並非趨炎附勢,而是亂世之中不可多得的治世之才。他主張重農非戰,重視文教德化。太和初年(227),魏明帝派兵攻打蜀漢,華歆上疏堅決反對,並指出:“為國者以民為基,民以衣食為本”,應先治理好本國事務,“以征伐為後事”,“兵不得已而用之”,切不能舍本逐末。時值秋雨連綿,不利於戰,明帝采納了他的建議。

華歆位極人臣,卻始終廉潔自奉。當年他受曹操征召將行,“賓客舊人送之者千余人,贈遺數百金”。華歆推辭不過,就暗自在禮品上做記號,事後一一送還。魏文帝時,華歆官拜相國,但“歆素清貧,祿賜以振施親戚故人,家無擔石之儲”。

華歆無論在做人還是做官方面,都並非大奸大惡,一切罵名皆因參與了漢禪位於魏的改朝換代並易其主。史書《三國志·武帝傳》注引《曹瞞傳》中記載,皇後伏氏曾寫信給父親伏完,言及曹操“殘逼之狀”,並“令密圖之”。此事泄露,曹操大怒,派華歆“勒兵入宮”。華歆“壞戶發壁,牽後出”。華歆因此遭世人非議。

身逢亂世,帝王之位有能者居之,治世之才如良禽擇木而棲。若有才不為國家所用,有力不救民於水火,只顧清高,明哲保身,又豈能為世人敬仰、萬代流芳?華歆本是一代名相,結果卻落下一世罵名,實在是冤枉。

建成太子是無能之輩嗎

史書記載中,大唐太子李建成是一個不光彩的失敗者,而我們對建成太子的印象則建立於《貞觀政要》《舊唐書》《新唐書》這類書的基礎上。相反,李世民卻是一個頂著歷史光環的賢明君主。可是這個所謂“賢明”君王的英明之處,不在施政方面,而在於他修改了歷史史實。據記載,李世民曾經先後三次要求親自觀看高祖李淵和他本人的《實錄》。然而,粉飾的歷史終究掩蓋不了真相。翻開各類史料,從各種自相矛盾的記載中,我們清楚地看到,建成太子並非史書所說的那番不堪。

從人品修養上來講,史書將李建成醜化成“喜酒色遊獵”之徒,無疑是為了粉飾李世民奪位的合理性。事實是怎樣的呢?《資治通鑒》裏說,李建成“性仁厚”,這一點倒是平實可靠。其實,若真提到好酒色、遊獵,李世民倒是有些這類事跡。據史書所載,有一次,李世民隨李淵到齊王府,李元吉暗伏刺客欲於席間擊殺李世民。反而是李建成心地仁厚,怕因此而驚駭了李淵,及時制止了他的行動。事後李元吉埋怨說:“我不過是為大哥你著想罷了,這對我又有什麽好處?”這一句話很妙,從上文的語氣來猜測,此時李元吉為自己的行為辯護時說的,完全是一派“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情景。這就令人不得不疑心他深層次的動機。而在玄武門事變前夕,又是李元吉向李淵進言,要求誅殺李世民。而李建成的反應,史書卻沒有記載,若他有比李元吉更激烈的主張,史書一定會大書特書,以顯示他是何等不念兄弟之情。但卻從未出現李建成欲殺李世民之事。這只能說明,李建成遠不像李元吉那樣,急於要置李世民於死地。因此,說李建民是個宅心仁厚的太子可謂有理有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