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7章 有熱鬧看了

洪濤帶著一千新軍和二百特種兵於十五日早上抵達了湟州城,此時湟州城內早就被新軍和巡檢司接管了防務。一隊隊身著迷彩服的新軍預備役士兵手持鋼板弩封鎖了城門、城頭和各條街道。

另外湟州城西還駐紮著二千青塘騎兵,是溪羅撒親自帶隊而來,手上拿著湟州兵馬都總管王詵的軍令,命令他和新軍預備役一起協防湟州軍務。

禁軍和廂役的軍營也給封了,任何人不準出入,城內的新軍預備役在王十二的帶領下,拿著事先擬定好的計劃開始抓人。

兩家商號的所有人員都抓,還有受到這兩家商號脅迫的內地商戶也一樣抓。不同的是前者抓捕之後立即五花大綁成為囚犯,後者只是押送到州衙問明情況當證人。

周一日親自坐堂審理,允許湟州百姓自由在堂外觀看。動靜挺大,其實審理起來啥難度都沒有。別看頂著吳王府的名頭,可是落到王十和王十二手裏就沒有不開口的,誰是什麽罪名沒用幾天就已經有了定論。

洪濤根本就沒入城,他帶著幾十號木作坊的工匠在北門外整修木台。這個台子很多湟州人都熟悉,當年就是在上面處死了三十多個禁軍軍官,看來今天又得死人了。

剛剛過了午時,就有巡檢司的警察敲著鑼走街串巷的吆喝開了,說是在湟州北門外要召開公審大會,願意觀看的都可以去。

湟州本地人當然不介意去看看,按照他們的經驗,二年多以前公審了一次,然後湟州的日子就好過了,現在再公審一次,豈不是昭示著日子又要美滋滋一些。

外地客商剛開始還不太敢去,這天高皇帝遠的,滿大街都是兵卒,誰知道要發生什麽事兒,這種熱鬧還是少湊。

但隨著客店老板和夥計都跑去看熱鬧了,他們也有點坐不住,四處打聽之後確定沒危險,才三五成群、提心吊膽的往北門外走。即便到了地點也不敢往前湊,大多站得遠遠的觀望。

“大人,難道真要如此不可?若是把人殺了,還當著大庭廣眾,恐怕就沒有回旋余地了。”此時站在台上的還不是人犯,他們都在台下服綁呢。洪濤背著手仰望天空,周一日在一旁低聲細語。

“你不是一直認為律法就該嚴苛,容不得半點私情嗎?”對於周一日的規勸洪濤好像聽進去了,也可能沒聽進去,因為他問的問題和這件事兒沒啥關系,更像閑聊。

“屬下覺得律法是該嚴苛,但也要保證律法本身。如果大人被調離此地,再嚴苛執行的律法沒了根基也是枉然。”周一日的回答遠遠超出了她的年齡,已經不光在考慮法律本身的執行問題,還上升到了更高的層面。

“能這樣想很好,本官沒有及時制止吳王府商號的作為,原本就是出於這個考量。不過有時候身不由己,箭在弦上不得不發。若是你我對此事都不聞不問任其發展,那之前的努力豈不是白費了,之後還會不會得到百姓的信任很難講。如果本官不想徹底改變現狀,何必背負各種罵名、得罪了朝中重臣、跑到如此偏遠之地受苦呢?以本官的能力待在開封照樣能成為大宋首富,何必多此一舉?”

有些話洪濤不願意和屬下人說,因為說了他們也理解不了。但通過這兩年的觀察,洪濤覺得周一日有可能是個另類。當初自己招攬她時就是因為她的與眾不同,現在看來確實沒走眼,說不定她能理解。

“……大人想徹底改變?”不負洪濤所望,周一日還真理解的挺透徹,並非常警覺的發現了話中的關鍵點。

“你覺得按照本官的方式治理國家,會不會比現在更好?”

就像神宗皇帝逼自己一樣,洪濤也開始逼周一日了。這個問題出口她就只能有兩個選擇,要不跟隨要不反對。前者可以活命、後者必須死翹翹。

“……屬下鬥膽,若是如前朝一般戰亂頻發,百姓恐怕還不如現在。”

周一日抿著嘴唇深吸了一口氣,有點向後者靠近的意思,回答完這個問題之後,看著遠處的木杆子直眼暈,仿佛它在向自己招手。

“本官若是想起兵造反也不用等到現在,更不會去和西夏人拼命。當初趁著大宋軍隊和西夏人對峙的機會,帶領新軍突然過蘭州直撲渭橋鎮,不到旬日即可抵達,沿途誰能擋得住?有了渭橋鎮和京兆府周圍的煤和鐵,瞬間西北各路自保都成問題,一口吃下秦鳳路和熙河路毫無問題。以此為基業不出三年,長江以北連同西夏就都要成本官的地盤,屆時是北上還是南下全憑一念之差。有生之年裏,本官說不定也能登上寶座,而你們就是有功之臣,高官厚祿,光宗耀祖。”

周一日的回答讓洪濤有點意外,她居然還讀過史書,知道內亂一起民不聊生的道理,還有這麽大膽子隱晦的勸自己不要幹這種天怒人怨的事兒,真是不知道死字怎麽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