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8章 雷聲大雨點小

“有屁快放,時辰馬上就到了……”直到此時洪濤也沒把周一日的話完全往心裏去,眼神時不時就會向北面的驛道上瞟兩下。和周一日閑聊只是為了給自己減壓,沒錯,他此時也很緊張。

“我們私下成立了一個共產主義促進社,打算用畢生精力去完成大人的設想。”駙馬罵人了,周一日毫不遲疑的把罪責坦白了出來,然後頭一低,一副愛咋地咋地的德性。

“……你信不信我也把你吊在木杆上,別以為拉上她們就能讓本官心軟!”聽聞此言,洪濤立馬就把向北關注的眼神收了回來。

好嘛,基層組織都發展到自己眼皮底下了,還尼瑪共產主義,還大人的設想!我自己都不知道共產主義啥模樣,設想個屁啊!

在這件事兒裏洪濤覺得周一日才是主導,青年團員們都是受了她的蠱惑。這個女人真是讓自己刮目相看,野心可比自己大多了。她是個古人,比自己起步晚了小一千年,但在思想層面上已經基本追上了自己,太可怕了。

現在洪濤已經不是嘬牙花子了,而是咬牙切齒,還嫌不解氣,一把抓住了周一日的手腕,也顧不上下面的民眾是否會發現異常,惡狠狠的盯著那張本來就不太白、到了高原之後又黑了幾分的小臉。

“……大人若是不喜,屬下就回渭橋鎮繼續為爹爹奔忙,為何要以死相逼!”駙馬的反應也讓周一日很是迷惑,平日裏駙馬身邊的人犯了錯頂多是以家法懲戒,怎麽輪到自己就要喊打喊殺呢?

合算自己盡心盡力的忙活了好幾年,在駙馬眼中還是不如王大她們的份量重。人都有脾氣,尤其是女人的脾氣一上來那就沒理智可言了,她居然在木台上和駙馬來了個面對面,瞪著眼、咬著牙,頂起了牛。

台下的眾人早就發現木台上的兩個人有點不對勁兒,觀眾來的差不多了,人犯也在下面跪了半天,然後呢?大家就看著你們倆在台上竊竊私語?

不光說,怎麽還拉著手拌上嘴了!有私情滾到湟州銀行或者花膏工坊裏嘛,何必非展示給大家看呢。這大中午的,是殺還是放趕緊給個話兒啊。

“唉……內憂外患,沒一個省心的。訛力命,吹號吧。此處事了之後,帶著你那些社員一起去銀行金庫等候發落。”

聽到台下民眾發出的噪雜聲,洪濤也意識到自己和周一日在台上這番舉動有些失了身份。擡頭看看天上的太陽,時辰早就過了,北面還是沒什麽動靜。也罷,該死屌朝上,愛咋地咋地吧。

周一日還想再說什麽,但嘹亮的銅號聲打斷了她的企圖,看駙馬的樣子也不打算再聽,只好把手裏的紙卷打開。這是湟州州衙的判決書,上面對商號的罪狀做了大致說明,也對相關涉案人員做出了最終判決。

從掌櫃到賬房先生總共十七人全部都是死刑,罪名是破壞湟州經濟,依據的不是大宋律而是湟州律。這是一部以大宋律為基礎修改的法律,罪名沒增加幾個,刑罰卻簡化了九成多。

在湟州律裏只有三種刑罰,最輕的是勞動改造,只針對亂扔垃圾、隨地大小便、醉酒打架沒傷及性命之類的過失犯罪,通常就是判打掃城內衛生十天到一個月。

最重的就是死罪,凡是故意破壞湟州新政的所有行為都可以判死罪,蓄謀殺人、縱火、下毒、搶劫之類的自然也是死罪,還不用等朝廷批復,全是立即執行。誰讓湟州是特區,駙馬又知湟州所有的事情,有這個權利。

中等的刑罰就是苦役,通常死罪的從犯、過失殺人、經濟犯罪、偷盜、奸淫者全會被送到石灰礦去挖石頭,從幾個月到十幾年不等。

其實判了挖礦十幾年還不如直接死刑呢,在那種工作環境下又缺少必要的勞動保護,能抗住十年不死基本也屬於星君下凡。

這種簡單粗暴的律法也就適合湟州和甘涼路的現狀,大家生活的本來就簡單粗暴,絕大多數人根本就不懂律法,腦子全是一命抵一命的樸素認知,法律太仔細真沒啥用,反倒還成了理解障礙。

但隨著經濟發展,湟州律肯定還得不斷完善細化,這個工作其實已經展開了。不管是湟州的11人代表還是馬尾城的7人代表,他們平時的主要工作就是代表各行各業提出更合理的規則,然後互相溝通討論。

什麽時候達成全體一致了,什麽時候就可以寫進湟州律,作為正式法律開始執行。再往後還可以細化出各行各業的單獨法律,同時把執行起來有問題的律條加以完善或者剔除。

但這個工作有個非常漫長的過程,通常要用代來做時間單位,得由幾代人甚至幾十代人不斷完善細化調整,才有可能逐漸達到相對的公正。

洪濤只是想給後人起個頭,並且要起好、起正。現在的湟州律可以粗狂、可以漏洞多,但根子不能歪,必須以體現相對公平、制衡權利為基本原則。否則根基都是歪的,以後弄的越細致、越完善,就歪得越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