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帕拉羅古斯的稱帝與君士坦丁堡的光復(1260—1261A.D.)(第2/3頁)

米凱爾非常清楚教士的影響力,對於具有權勢的教會職位,竭盡全力地掌握投票和選舉的過程。他們從尼斯到馬格尼西亞的行程花費很大,可以提供適當而充分的借口,免得參加的人數太多。居於領導地位的高級教士對他夜間來訪的虔誠感到欣慰,廉正不阿的教長受到新同僚表示敬意的奉承。米凱爾牽著騾子的韁繩引導他進入城鎮,將不斷湧上前來的群眾攔截在尊敬的距離之外。帕拉羅古斯並沒有放棄來自皇家後裔的頭銜,鼓勵大家自由討論民選君主政體的優點。他的黨羽帶著揚揚得意的無禮神色問道:病人難道會信任出了娘胎就會看病的醫生?商人會將船只交給天生就會航行的船主?乳臭未幹的皇帝以及未成年將要面對的危險,需要一位行事老成和經驗豐富的監護人給予支持,還要擢升一位共治者以超越他的同僚,授予皇家的稱號和特權,免得產生猜忌引起覬覦之心。為了君王和人民的利益,不能考慮個人和家族的立場,大公爵同意保護和教導狄奧多爾的兒子。他在表面上還說要用勤勞的雙手,重新管理世襲的產業,享受無官一身輕的生活,現在只能嘆息幸福的日子已經過去。

他首先被授予親王的頭銜和特權,能夠使用紫袍的服飾,在羅馬君主國擁有“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地位;後來同意正式宣布約翰四世和米凱爾七世是“共治的皇帝”,被大家用盾牌舉起來。但是約翰擁有生而為帝王的權利,所以保有較高的位階,兩位共治者宣誓要相互保持友善的盟約關系,雙方要是發生決裂的事件,臣民應受效忠誓言的約束,公開宣布要反對引起事端的侵犯者。侵犯者這種稱呼非常的含糊,只會制造動亂引發內戰。帕拉羅古斯對這些事項都表示同意,但是到舉行加冕典禮的日子,在尼斯的主座教堂裏,他的黨羽用熱情的態度和激烈的言辭提出,憑著年齡和功勛,帕拉羅古斯應該居於更高的地位。為了平息不合時宜的爭執,暫時停止約翰·拉斯卡裏斯的加冕,等待更適當的機會。他的王位難保,只有走在監護人的隨行隊伍裏面,米凱爾七世一個人從教長的手裏接受皇帝的冠冕(1260年1月1日)。阿爾塞尼烏斯處於極為勉強的狀況,對於自己的被監護人無法登基稱帝只能袖手旁觀。瓦蘭吉亞人揮舞戰斧擺出威脅的姿態,嚇得發抖的年輕人被逼做出同意的手勢。在旁邊還可以聽到大聲呼叫的聲音,說不要讓一個小孩的性命妨害到國家的大政方針。心懷感激的帕拉羅古斯把權勢和職位賜給他的朋友,讓大家都能滿載而歸。他把一個親王和兩個“塞巴斯托克拉特”的位階封給族人,授予阿歷克塞·斯特拉提戈普盧斯愷撒的頭銜。久歷戰陣的主將終於不負所托,不久就光復了君士坦丁堡呈獻給希臘皇帝。

帕拉羅古斯統治的第二年,當時他住在西麥拿附近尼菲烏姆的宮殿和花園中,頭一名信差在深夜到達。在細心照應他的妹妹優洛基婭輕輕把他喚醒以後,米凱爾七世獲得極為驚人的消息,然而來人名不見經傳,身份低下,也沒有從勝利的愷撒那裏帶來信函。瓦塔西斯吃了敗仗,帕拉羅古斯最近也沒有獲得成功,很難相信一支800名士兵的分遣部隊,竟然用奇襲的方式一舉奪下了都城(公元1261年7月25日)。可疑的軍使就像人質一樣被看管起來,可能會因誤報遭到處死或是獲得豐盛的賞賜。整個宮廷這時都陷入希望或恐懼的焦慮之中,直到阿歷克塞派出的信差接二連三地到達,帶來確鑿無疑的信息,展示出征服的戰利品,比如篡奪者鮑德溫的佩劍和權杖[297]、官靴和軟帽[298],都是他在匆忙逃走之際遺留下來的。他立即召集主教、元老院議員和貴族舉行盛大的會議,大家也許從來沒有如此欣喜若狂過。在精心推敲的演說中,君士坦丁堡的新統治者祝賀自己的運道和國家的氣數。他說道:

羅馬帝國開疆辟土越過亞得裏亞海,到達底格裏斯河和埃塞俄比亞的邊界,已經經歷了非常悠久的歲月。然而等到行省逐漸喪失以後,在前途黯淡和災難不斷的日子裏,首都被西部的蠻族從我們的手中奪走。興旺和繁榮的潮汐從底部再次開始流動,這些都是我們在流亡和放逐中獲得的成果。過去有人問我們羅馬人的國土在哪裏,我們只有帶著羞愧的神色指出地球的美好地區和天國的最後歸宿。上帝的恩惠讓君士坦丁的城市、宗教和帝國最神聖的位置,重新回到我們的懷抱,靠著我們的勇氣和行動獲得最偉大的成就,也是未來勝利的預兆和保證。

君王和人民的情緒激昂,不耐久等,驅逐拉丁人以後不過20天的時間,米凱爾七世便凱旋進入君士坦丁堡(公元1261年8月14日)。金門的城門大開,虔誠的皇帝到達後立即下馬,民眾高舉瑪利亞顯靈的聖像在前面開道,皇帝可能在童貞聖母的指引下進入聖子的殿堂聖索菲亞主座教堂。在深受感動的虔敬和自負的狂喜心情之後,他為荒蕪和殘破的景象而嘆息不已:皇宮成為烏煙瘴氣的汙穢場所,到處留下法蘭克人酗酒鬧事的痕跡;整個通衢大道全部毀於大火,不然就是在時日的磨蝕下倒塌;無論是神聖還是異教的廟宇,所有的裝飾全被剝除一空,好像拉丁人知道自己即將被驅逐,他們唯一的工作是盡力去搜刮和破壞。對外貿易在混亂和窮困的壓力下已經宣告終止,城市的財富隨著居民的數量日益減少。希臘國君首先關注的事項,是讓貴族恢復祖先所居住的府邸,將拉丁人所占領的房舍和建地,歸還給提出合法繼承權的家族。但是絕大部分不是後代已經滅絕就是文件完全喪失,無人繼承的財產已移交給領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