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希臘人、薩拉森人和法蘭克人的軍事力量(第3/4頁)

哈裏發的衰亡可以證明這種令人畏懼的論點,在伊斯蘭教徒和基督徒之中,存在一些晦澀難解的預言[120],早已提出宣告說他們要交替遭受敗北的命運。團結的阿拉伯帝國已經解體,但獨立的王朝或區域仍相當於人口眾多和勢力強大的王國。就拿阿勒頗或突尼斯的埃米爾來說,他們的水師和軍隊的實力,憑著技能、勤奮和財富都不容小覷。君士坦丁堡的君主在與薩拉森人處理有關和戰的大計時,經常會產生很深的感觸,這些蠻族就紀律和訓練而論,完全沒有未開化的痕跡。雖然他們缺乏創造的才能,但依然擁有求知和模仿的銳氣。原型當然要比復制品更為完美,他們的船只、器械和築城的結構都不是很高明。他們也毫不羞愧地承認,真主將舌頭給予阿拉伯人,將精巧的雙手賜予中國人,而希臘人則得到了善於思考的頭腦。

(四)法蘭克人和拉丁人的軍事特性和戰術戰法

幾個日耳曼人的部落位於萊茵河與威悉河之間,勝利的影響力遍及高盧、日耳曼和意大利絕大部分地區。通用的稱呼是法蘭克人,希臘人和阿拉伯人用來指稱拉丁教會的基督徒,也泛指西方的民族,後來將他們的知識傳播到大西洋的兩岸。這個巨大的政治體曾受到查理曼的鼓舞,在他的精神感召之下聯合起來,但是他的家族陷入分裂和墮落中,否則可以與拜占庭的愷撒爭勝。那些可以用來為基督徒的屈辱復仇的皇家權力,很快就走向崩潰。當年的那些施政措施,像國家歲入的運用、貿易和生產的成果支持軍事行動、行省和軍隊的和衷共濟,以及從易北河口到台伯河一線規律配置的海上分遣艦隊,全部都如過眼雲煙,使得敵人不再畏懼而臣民不再信任。

查理曼的家族在10世紀初葉幾乎已經銷聲匿跡,他的王國分裂成很多獨立和敵對的城邦,帝王的頭銜被野心最大的首領僭用,國王的下屬全都效法他們叛亂的行為。整個社會一片混亂,陷入無政府狀態,每個行省的貴族拒絕服從君主並壓迫臣屬,對於同儕和鄰邦進行永不休止的鬥爭。這種私人之間的戰爭摧毀了政府的架構,也煽動起民眾的尚武精神。在現代的歐洲政治體系中,具有優勢武力的只有5或6位強大的統治者,至少事實如此,作戰行動被控制在遙遠的邊界,且聽從幾位人士的命令,他們盡畢生之力從事戰爭藝術的研究和實行。這個國家和社區的其余人員,在戰爭之中還能享受和平的安寧,唯一感覺到的變化是國家稅賦的增加或減少。

在10世紀和11世紀的混亂局勢下,每個農夫都是士兵,每個村莊都是堡壘,每處森林或山谷都是謀殺和搶劫的地點,每個城堡的領主都被迫扮演君主和武士的角色。家族的安全、對領土的維護以及受到傷害後的報復,全部取決於自己的勇氣和策略,就像規模更大的征服者,一心想要采取攻擊行動,寧願放棄守勢作戰所具有的利益。親冒戰陣的危險和不得不下的決定,更能強化心靈和肉體的力量,也正是這種精神的感召使他們拒絕拋棄盟友和饒恕敵人,不願在官員的保護和照顧之下安然憩睡,並驕傲否定法律所賦予他們的權利。在封建流行和社會混亂的時代,農耕和技藝所使用的工具轉變成殺人的武器。民間和教區那些愛好和平的行業,不是全面受到禁止就是性質遭到敗壞。主教也把他的法冠換成頭盔,與其說是職責使然,不如說是時代的迫切要求。[121]

法蘭克人帶著自負的神情,深知自己喜愛自由和武力。希臘人提到時,難免會感到驚異和畏懼。君士坦丁皇帝說道:

法蘭克人的膽識和英勇已到達孟浪和魯莽的程度,大無畏的精神表現在藐視危險和死亡上。在進入戰場和接近戰鬥時,他們趕向戰場的第一線,奮不顧身地正面沖向敵人,根本不考慮雙方的兵力數量。他們靠著血親和友情所結成的陣列極為堅固,為了救援至愛的戰友激起拼死苦戰的行動,要是報仇雪恨更不在話下。在他們的眼裏,撤退就是極其可恥的敗逃,敗逃是永難洗刷的羞辱。[122]

上天賦予一個民族如此崇高和無畏的精神,要不是這些優點被許多重大的缺失所抵消,一定可以保證獲得戰無不克的勝利。法蘭克人建立的海權已經沒落,只得讓希臘人和薩拉森人擁有海洋,讓他們達成騷擾和供應無缺的目標。在騎士制度還未興起的時代,法蘭克人在騎兵部隊服役不僅動作生疏而且缺乏技巧,在面臨危險的緊急情況,他們的武士明了自己在這方面的訓練不足,寧願選擇下馬步戰。法蘭克人對長矛和投射武器的運用不夠純熟,就他們慣用的武器而言,無論是刀劍的長度、鎧甲的重量還是盾牌的面積,對他們都是負擔和累贅。瘦弱的希臘人諷刺他們,稱他們喝酒毫無節制。法蘭克人有獨立不受羈縻的氣質,要是首領的土地已經超過了契約和服務所訂的期限而他還想繼續保有,他們就會拋棄首領的旗幟。無論在任何方面,對於勇氣不足而講究計謀的敵人,法蘭克人都會用坦率的心胸,不在乎對方所設計的圈套。他們也接受賄賂,因為只要是蠻族都會被收買。他們在夜間也會被奇襲,在於他們忽略采取預防措施,使得雙方的營地過於接近,或是沒有設置警戒的步哨。夏季戰役帶來的勞累會耗盡他們的精力和耐性,要是不能供應豐富的酒類和食物滿足他們暴飲貪吃的欲望,就會陷入絕望的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