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阿拉伯人對阿非利加的入侵和征服(647—709 A.D.)(第4/4頁)

阿非利加無可挽回地淪陷了:狂熱的教徒領袖感到異常憤怒[367],準備在翌年春天用水陸並進的方式運來更多的部隊,這回換成大公被迫要從迦太基的據點和工事裏撤走。在尤蒂卡的近郊發生了第二次會戰,希臘人和哥特人再度敗北。他們的營地被對方包圍,但是防壁薄弱無法發揮效用,他們突圍而出,及時登船離開,免得喪生在哈桑的刀下。殘留的迦太基面臨的下場還是在烈焰中化為焦土,狄多[368]和愷撒的殖民地荒蕪破敗已有200多年,等到法蒂瑪王朝第一任哈裏發在位,有一部分老城區面積還不到原有的二十分之一,重新成為人煙聚集的區域。西方世界位居第二位的都城在16世紀初葉,所見的景象是一座清真寺和一所沒有學生的學院,25家或30家店鋪,500多名農民所居住的木屋,他們陷入極為可憐的赤貧困境,展現當年布匿戰爭議員的傲慢所產生的結果。毫無價值的村莊也被西班牙人完全毀滅,查理五世將它們配置在戈勒塔的堡壘四周。迦太基的廢墟都已消失不見,要不是一條供水渠道還剩下若幹殘破的拱門,可以引導前來憑吊古跡的旅客,任何痕跡都無法找到。

希臘人已經被趕走,不過阿拉伯人還不能算是迦太基地區的主人。內陸行省的摩爾人或柏柏爾人[369],在早期愷撒的壓迫下是何等的衰弱不振,對於拜占庭的君王又是何等的強硬不屈,現在遭受穆罕默德繼承人的宗教和權勢的威脅,維持著混亂毫無秩序的反抗。他們的女王卡赫娜高舉起義的旗幟,獨立的部落獲得相當程度的合作和紀律。摩爾人對於女性的尊敬在於她們具有女先知的身份,抱著與對方相同的宗教狂熱攻擊侵略者。哈桑的老兵隊伍並不適合在阿非利加進行守勢作戰,一個世代的征戰成果在一天之內喪失殆盡。阿拉伯的酋長被這股洪流擊潰,退回埃及的國境之內,等待了5年之久才獲得哈裏發所應許的援軍。薩拉森人撤走以後,勝利的女先知召集摩爾人的酋長舉行會議,提出一個非常奇特和野蠻的政策。她說道:

我們的城市和城裏聚集的金銀,長久以來吸引阿拉伯人動武掠奪。我們不願據有這些無用的金屬,地上最簡單的產物就會使我們得到滿足。讓我們摧毀這些城市,連同帶來禍害的財富一起埋葬在廢墟之中。缺乏足以引起敵人貪婪的誘惑,或許他們就不會來打擾一個好戰民族的安寧。

這個意見被毫無異議地歡呼接受。從丹吉爾到的黎波裏,建築物或至少是各種工事堡壘都被拆除推倒,果樹被砍伐一空,耕種維生的工具全部毀棄,土地肥沃和人口稠密的田園變成一片荒漠。就是較為近代的歷史學家,對於祖先的繁榮和當前的荒蕪所留下的痕跡之間那極大的差異,現在仍舊可以辨識。以上是現代阿拉伯人所抱持的說法,然而我感到極其可疑,他們對於古代的狀況根本沒有概念,喜歡說些無稽之言,頌揚野蠻的哲學成為流行之事,300年來的災難起於多納圖斯派和汪達爾人首先產生的暴怒,他們卻全部描述為當地部族自動自發的行為。卡赫娜的叛亂在發展的過程中,當然會造成破壞的行動,等到這些城市警覺到會遭到毀滅,不僅感到極為恐懼也會覺得疏離,畢竟他們曾不情不願地屈服於她那種毫無意義的束縛。他們對回歸到拜占庭的統治不抱任何希望,也許沒有意願。他們處於當前的奴役狀況,並不會因公平正義的利益獲得慰藉。就是信仰最虔誠的正統教派,也寧願接受《古蘭經》並不完美的真理,總比摩爾人盲目和粗俗的偶像崇拜要好得多。

薩拉森人的將領再度接受“行省救星”的稱呼,文明社會的友人采取陰謀行動對付當地的蠻族,摩爾人的女先知在第一場會戰中被殺。在她的迷信和帝國上面建立的政府組織,缺乏穩固的基礎,很快被推翻。在哈桑的繼承人統治之下,叛亂死灰復燃,穆薩和他的兩個兒子采取積極的行動,叛亂終於完全撲滅。叛徒的數量是如此眾多,勝利者竟敢宣稱獲得30萬名俘虜,呈送給哈裏發的五分之一是6萬人,全部出售後所得資金充做公眾福利之用。3萬名蠻族青年被分配到部隊中服役,穆薩全力投入虔誠的宗教工作,諄諄教誨《古蘭經》的認知和踐行,使阿非利加人習慣於服從真主的使徒和教徒領袖。摩爾人逐水草而居,生長的環境和部族的組織、飲食的方式和居住的狀況,與沙漠裏的貝都因人幾乎完全一致。他們連同宗教在內,很驕傲地采用阿拉伯人的語言、姓氏和出身。外來人士和當地土著的血統逐漸混雜,從幼發拉底河到大西洋,像是同一個民族散布在亞洲和非洲的沙質平原。然而我並不願否認,為數達5萬個帳篷的純種阿拉伯人在遷徙,越過尼羅河,散布在利比亞沙漠;我也不是不知道還有5個摩爾人的部落,仍舊保留野蠻人使用的語匯,獲得白種阿非利加人的稱呼和特質。[37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