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基督教修道院的各種規章制度和生活方式

古代的僧侶職業是一種自願為神獻身的活動,有些宗教狂熱分子的信仰並不堅定,擔心受到被拋棄的上帝永恒的報復。但是修道院的大門始終為悔罪的人敞開,有些僧人通過理性或感情已使自己的信仰堅定專一,可以過著與常人和公民一樣的生活,甚至就是基督的精神配偶也可以合法擁有塵世的情人。[267]各種醜聞的案例和迷信的發展表明,勢必要對修道院中的僧侶進行有力的限制。在經過適當的審查以後,新入教者的忠貞在隆重和永恒的誓言裏獲得保證,無可反悔的誓約得到教會法規和國家法律的批準,犯罪的逃亡者會被追趕、逮捕、重新關到永恒的監牢中。政府官員的幹預有時可以壓制修道院的行為,在某種程度上可以緩和修院戒律的奴役作風。僧侶的行動、言語甚至思想都受刻板的規則[268]或嚴苛的尊長所律定,極其微小的過失也會立即受到糾正,運用的方式是譴責禁閉,或是額外禁食及血腥鞭笞。抗拒命令、口出怨言或拖延誤事都被看成最嚴重的罪行。[269]僧侶被要求盲目地聽從修道院長的指示,無論是多荒唐無稽甚或違紀犯法都不得抗拒,這是埃及僧侶管理準則和首要品德。甚至他們的耐性也受到異常的考驗,他們常被指派去移動一塊極大巖石;認真為插在地上的一根枯幹的手杖澆水,一直澆到第三年讓它像一棵樹那樣發芽開花;走過一個燃燒的火爐;或把他們的嬰兒丟進深池。有一些聖徒,或者說是瘋子,能夠通過毫不在意且一無所懼的服從,在教會的歷史中成為不朽人物。[270]自由的思想,可產生寬闊的心胸和理性的情緒,但全被盲從和習慣摧毀殆盡。那些形同奴隸的僧侶,虔誠追隨著教會暴君的信仰和情緒,東部教會的平靜受到一群狂熱信徒的侵犯,他們膽大包天毫無理性,行事殘酷令人發指。皇家軍隊奉命鎮壓時竟然毫不羞愧地承認,這些人實在是可怕,他們寧願去面對最兇狠的蠻族。[271]

僧侶極為怪誕的服裝是由他們的迷信形成和決定的。[272]但是他們外表上的獨特之處,在於一成不變追隨簡單的原始式樣,經過時代的變遷以後,在一般人眼裏看來就感到十分可笑。本篤會的教長公開反對對服裝進行挑選或考慮其優劣,他認真規勸所有門徒盡量穿國內通用的服裝,只要質地粗糙和易於獲得就好。古代僧侶的穿著隨氣候條件和生活方式而有所不同,無論是埃及農民的羊皮大襖還是希臘哲學家的鬥篷披風都毫不在意。他們在埃及穿著那裏便宜的亞麻布,但是等到他們回到了西部卻拒絕這種奢侈的外國貨。僧侶從來不剪發也不刮胡須,用布巾包著頭以免為邪惡陰靈所見,除了極為寒冷的冬天外,其他時候都光著腿和腳部,用一根長手杖支撐著他們那緩慢而吃力的腳步。一個真正的苦行僧外表既可怕又可厭,他們認為凡人類所嫌惡的感覺必為上帝所接受。塔本的神聖戒律譴責用水洗身和塗油的衛生習慣。苦修的僧人在地面、硬板或粗糙的毛毯上睡覺,一紮棕櫚葉片在白天當坐墊,夜晚就是枕頭。他們的住處原來都用輕便材料搭成狹小低矮的茅篷,通過劃分出一些必要的街道,形成一個巨大而且人口眾多的村莊。在四面的圍墻之內有一間教堂和一所醫院,也許還會有一間圖書室、幾間必要的辦公室、一個花園,以及供應用水的一處流泉或一口水井。30到40名兄弟組成教規和飲食各異的家庭,埃及一般較大的修道院包含30到40個家庭。

在僧侶的字典裏,把歡樂和罪惡視為同義詞。他們通過經驗知道嚴格的齋戒和節制的飲食,才是防止產生肉欲之念的有效之道。他們奉行或被迫執行的節食規定並非永久不變,愉悅的五旬節慶典可用來調劑大齋節特別嚴格的齋戒禁食,也使新成立的修道院過分的宗教狂熱得以慢慢緩和下來。高盧人有強烈的食欲,不可能效法埃及人堅忍而溫和的德行。[273]安東尼和帕科末烏斯的門徒能滿足於[274]每天12英兩定量的面包或餅幹[275],他們把它分為分量少得可憐的兩餐,中午和夜間各吃一次。拒用修院食堂提供的煮過的蔬菜,這被視為美德受到尊敬,也被認為是應盡之責。但院長有時會格外開恩讓大家飽食一頓奶酪、水果、色拉和尼羅河的小魚幹。等到後來食物的範圍慢慢加大,海魚和河魚都獲得允許出現於菜單之上,實際也有人食用,但肉類在很長時間內還只限於病人和旅客。等到肉類逐漸在歐洲一些戒律不嚴的修院廣為采用後,立即產生一些奇異的區分,譬如鳥類不論是野生或家養,都被認為比田野中體型較大的動物更為潔凈。清水是早期僧侶最純正的飲料,本篤會創辦人在縱酒無度的社會風氣的影響下,同意每人每天可飲用半品脫的葡萄酒,不久就感到後悔不已。意大利的葡萄園很容易供應這點需要,他那些獲勝的門徒在越過阿爾卑斯山、萊茵河和波羅的海時,要求喝到同等分量的烈酒或蘋果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