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羅馬元老院行使司法權審判阿瓦達斯(468A.D.)

羅馬元老院最後一次行使司法權,是將之用在高盧臣民身上,那就是對禁衛軍統領阿瓦達斯的審判和定罪。西多尼烏斯被控包庇並協助這位國事犯,後來他能安然無事真是幸運。他用關懷的態度對不幸的朋友表示同情,認為阿瓦達斯是因為不謹慎的言行才犯下大錯。[205]阿瓦達斯得以從危險中脫身,不僅沒有從中獲得教訓,反而更增加了他膽大妄為的信心;不僅沒有痛改前非,反而使行為更不知檢點。所以他的成功比起敗亡更讓人感到意外。他在第二次出任禁衛軍統領時,又獲得五年任期,這次他放棄過去的一貫作風,不再重視施政的治績和民眾的愛戴。他輕浮的性格很容易為諂媚所腐化,為反對所激怒,被迫把行省視為戰利品,來滿足那些糾纏不放的債權人。他善變而無禮的態度觸犯到高盧的貴族,最後被群眾的痛恨所淹沒。元老院針對他的違法下達命令,召喚他前去為自己的行為提出辯護。他在風平浪靜中渡過托斯卡納海,幻想未來一定會太平無事。阿瓦達斯以統領的位階仍舊受到應有的尊敬,內務大臣弗拉維烏斯·亞塞拉斯伯爵很親切地接待了他,並沒有將他監禁,這位伯爵住在卡皮托。[206]

阿瓦達斯遭到控訴人的窮追猛打。高盧來的四位代表無論在出身、地位還是辯才方面都是知名之士,他們以這個重要行省的名義,按照羅馬司法審判的形式,提出民事和刑事的控訴,要求對他們個人的損失給予賠償,並對國事犯施以處罰。他們的訴狀中關於控訴阿瓦達斯瀆職的部分不僅項目繁多而且涉及的金額龐大,但是他們主要的證物還是一封攔截到的信。通過阿瓦達斯秘書的指控,他們可以證明這封信完全是經他指示所寫。寄信人在信中像是在規勸哥特國王,不要與希臘籍的皇帝建立和平友好的關系。他建議對方攻擊在盧瓦爾河的不列顛人,然後西哥特人和勃艮第人按照雙方的約定將高盧瓜分。像這樣危害國家的圖謀可以視為大逆不道,就是他的朋友,也只能將之歸於他的虛榮和沖動以減輕他的罪名。高盧代表富於心機,決定到辯論最緊要的關頭才運用最有力的武器,但是他們的意圖被關心朋友的西多尼烏斯所發現,立刻通知毫不知情的罪犯將要面臨的危險。阿瓦達斯不僅拒絕且憎恨朋友對他提出的有益的勸告,西多尼烏斯內心平靜沒有怒意,只是真誠地為阿瓦達斯的傲慢和狂妄而感到惋惜。

阿瓦達斯像一個執政官候選人那樣,穿著白袍在卡皮托現身,接受亂哄哄的人群對他的致意和提供的服務。他到商人的店鋪去看絲織品和珠寶,有時像路人般漠不關心,有時又像顧客般裝出很注意的樣子,不停地抱怨所處的時代、元老院、君王以及遲到的正義。但是很快,他的抱怨就消失得無影無蹤。他的審判要盡早開庭,阿瓦達斯和控訴人在指定的日子來到羅馬元老院,出席人數眾多的會議。高盧的代表穿著樸素的衣物,獲得法官的同情,反觀他們的對手一副光彩和時興的打扮,只會引起大家的憤慨。阿瓦達斯和高盧的首席代表直接在議員的長椅上就座,他們的行為形成了驕傲與謙恭的對照。這場引人注目的審判,以法律的力量和自由的辯護表現出古老共和國鮮明的形象。高盧代表傾訴行省的委屈和苦況,等到他們誦讀那封重要的書信時,所有在場人員的心情全部激動起來。剛愎的阿瓦達斯還是固執己見,死不認罪。他引用很奇特的假定事項,那就是一個臣民除非陰謀僭取紫袍,否則不得以叛逆罪判處。在宣讀文件時,他一再大聲承認願意真誠地和解。等到元老院一致表決他犯下死罪,他不僅感到難以置信而且驚惶萬分。

元老院的敕令剝奪了他的統領位階,他成為一介平民,被一群禁卒很可恥地押解到國家監獄。在14天的休會期後,元老院召開會議宣告死刑的判決。但是他在埃斯科拉庇斯島的監獄中還抱著一線希望。因為按照古老的法律,即使對於罪大惡極的犯人,還是會給予30天的待決期。[207]的朋友多方設法,獲得安特彌烏斯皇帝的憐憫和寬恕,高盧統領最後被改判以流放和財產充公這個較為溫和的處分。阿瓦達斯的過錯值得同情,但共和國因赦免塞洛納圖斯的罪行,受到司法不公的指控。奧弗涅的人民提出上訴,最後終於定罪並且公開處決。這位罪不可赦的大臣,是那個時代的喀提林。[208]他與西哥特人保持秘密通信,出賣他所壓迫欺詐的行省,孜孜不倦致力於制定最新的稅則和追查時過境遷的罪行。他那種令人發指的惡行即使沒有激起畏懼和憎恨,也一定會為人所藐視和不齒。[2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