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不列顛的叛亂和君士坦丁的擁立(407—408 A.D.)

在霍諾留統治早期,斯提利科保持警覺始終防衛著遙遠的不列顛,抵禦著來自海洋、山嶺和愛爾蘭海岸的敵人[250]的入侵行動。但這些從不死心的蠻族,沒有忽略哥特人戰爭的好機會,這時行省在安東尼邊墻和駐地的羅馬部隊已被抽調一空。若有任何一個軍團人員從意大利的遠戍中回到故鄉,就會事無巨細地談到霍諾留的為人和宮廷,他們會趨向於解除效忠的束縛,這刺激了不列顛的軍隊產生謀叛的念頭。犯上作亂的風氣在早期動搖了伽利埃努斯的統治,後來又因為士兵產生貪婪的暴力行為而死灰復燃,那些不幸或具有野心的人員成為軍隊選擇的對象,成為滿足他們欲望的工具,最後成為白白犧牲的受害人。[251]軍隊在開始時擁立馬可,讓他身兼不列顛和西部的皇帝,接著在倉促的狀況下謀殺他,違反了自己身上忠貞的誓言。他們不贊同他的行事方式,所以把事件本末寫成一篇文辭並茂的墓志銘,鐫刻在他的墓碑上。格拉提安是下一個人選,他們奉上冠冕和紫袍,過了4個月,格拉提安落得和前任同樣的下場。

每當不列顛的軍團想起當年把教會和帝國獻給偉大的君士坦丁的場景,我們就會明白他們選擇第三位皇帝的奇特動機。他們發現有一個列兵的名字叫君士坦丁,還沒有權衡他是否有能力和分量來維護這一光榮的名號,就任性而輕浮地把他扶上寶座。然而比起馬可和格拉提安的短暫統治,君士坦丁的權力倒是很穩固,政府的運作非常成功。他考慮到要是把無所事事的軍隊留在營區會帶來危險,過去已經發生過兩次謀叛和流血事件,這逼得他不得不動手征服西部的行省。君士坦丁率領微不足道的兵力在布涅格登陸,休息了幾天後,就號召高盧的城市掙脫蠻族的枷鎖,承認他是合法的君主。這些城市毫不猶豫就響應他的號召,願意服從他的統治,拉文納的宮廷抱著置身事外的心理,這就等於解除了一個被棄民族所應盡的忠誠責任。西部的人民現在正處於水深火熱之中,能夠接受所處局勢的變化,他們不僅毫無顧慮而且帶著幾分希望,產生自欺欺人的想法,認為他的部隊和權勢,能夠以皇帝的身份在高盧定居下來,保護不幸的國度免遭蠻族的蹂躪。君士坦丁首次成功地擊敗了分兵的日耳曼人,奉承的聲音將之誇大為戰績輝煌的決定性勝利。敵人再度聯合起來擺出傲慢無禮的姿態,讓對方知道上次的勝利並不足恃。雙方經過談判獲得了一段短暫而不穩的休戰期,有些蠻族的部落在他大方的賜予和承諾之下,答應出力防守萊茵河。這種花費很大而且得不到保證的協定,無法重建高盧人原有的作戰勇氣和實力,只能羞辱君主的尊嚴,耗盡國庫僅存的財富。

這位虛有其表的高盧解救者,沉浸在自己想象出的勝利中,帶著揚揚得意的神態向南方的行省進軍。不出意料,他本人很快就遭遇到了危險。哥特人薩魯斯奉令把叛賊的頭顱送到霍諾留的腳前,於是不列顛和意大利的部隊,毫無意義地消耗在內戰之中。君士坦丁損失了查士丁尼和尼維加斯特斯兩員將領,前者在戰場被殺,後者在與叛黨的和談中遭到毒手,他不得不加強防禦能力,在維埃那固守。皇家軍隊在經過7天的攻城後,突然開始撤退,同時很可恥地用金錢向阿爾卑斯山的山賊和土匪買得安全通過的保證。[252]這片山區現在將兩個敵對國家的統治疆域分隔開,兩邊邊界線上的堡壘都派遣了帝國的部隊守備,這些兵力原先大可以用來有效保衛羅馬的國境,對抗日耳曼和西徐亞的蠻族。

在比利牛斯山脈的這一邊,君士坦丁的野心隨著危險的臨近而被證實。他的帝座很快通過征服西班牙或者說是歸順建立起來。西班牙主要是基於常規和習慣性的臣屬地位,他們接受了高盧統領所委派的官員和法令。僅有的對君士坦丁權威的反對並非來自政府的授意和人民的習氣,而是出於狄奧多西家族私人的情緒和利益。留在家鄉的四兄弟[253]從故去的皇帝那裏,獲得了很高的地位和豐富的家財,因此頗為親友推崇,很多受到恩惠的年輕人冒險前來投效,想從狄奧多西的兒子那裏尋找機會。他們想要掌握琉息太尼亞的駐防部隊,失敗以後,就退守自己的產業,用私人經費武裝起一支部隊,全部由奴隸和征召的追隨人員組成,很勇敢地前去占領比利牛斯山的堅固據點。國內的反抗事件使高盧和不列顛的君主產生警惕心,也感到困窘,迫得他要與蠻族協防軍的幾支隊伍進行磋商,好為西班牙戰爭效命疆場。這些部隊有顯赫的戰功,被稱為“霍諾留幫(Honorians)”[254],這個名字可以提醒他們要效忠合法的君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