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阿非利加的莠政所產生的後果(366—376 A.D.)(第2/3頁)

狄奧多西仿效前輩梅泰盧斯的戰例,終於獲得了最後的勝利。當菲爾穆斯裝出哀求者的樣子,將叛亂歸咎於自己的一時沖動,謙卑地乞求皇帝大發慈悲時,瓦倫提尼安的部將用代表友情的擁抱接受了他的說辭,並且打發他離開。但是狄奧多西一直向他說明,真誠的悔改要有實質的誓言。身為羅馬將領可不會被虛假的和平保證說服,停下正在進行的戰爭,而讓敵人死灰復燃。狄奧多西經過鍥而不舍的努力,終於查明了菲爾穆斯的陰謀,雖然調查是在私下進行,但他行事公正,倒是讓人民無話可說。有一些菲爾穆斯的從犯,按照古老的習俗,丟給喧囂的群眾處以軍隊的死刑,還有更多人被砍掉雙手,以達到非常嚴苛的恐嚇效果。叛徒的仇恨會伴隨著畏懼而升高,羅馬士兵雖然害怕當前的狀況,但是對主將感到由衷的欽佩。蓋突利亞廣闊無邊的平原,阿特拉斯山區不計其數的山谷,菲爾穆斯都可能藏身其中。如果篡賊想讓敵手失去耐心,就應該讓手下躲在偏僻不見人跡的地方,期待在未來發生革命,但是他被狄奧多西的毅力擊敗了。

羅馬的將領下定決心,不達目的絕不停止追捕,只有僭主的死亡才能終止戰爭。任何阿非利加的地區要是膽敢支持叛賊,就會同樣遭到毀滅的下場。狄奧多西親自率領一支不超過3500人的小部隊進入了敵人國土的內部,他保持沉著穩重的態度,絲毫不掉以輕心,但是也不畏懼。部隊有一次受到摩爾人2萬大軍的攻擊,狄奧多西實施大膽的沖鋒,使烏合之眾的蠻族一蹶不振,等到羅馬軍隊井然有序地後撤,對手感到大為驚異。羅馬軍隊熟練的戰法令蠻族極為困惑,最後終於承認文明國家的領導人物,的確棋高一著。當狄奧多西進入伊薩弗倫西斯人的地界,傲慢的蠻族國王伊格馬澤爾用挑釁的語氣,要他報上自己的姓名和他勞師動眾來此的目的。睥睨自雄的伯爵答道:“我是世界之主瓦倫提尼安的將領,受命前來追捕走投無路的叛賊,給予他嚴厲的懲罰。你應該立即將他交到我手中,要是不遵從君王的命令,我就把你和你的臣民全部趕盡殺絕,雞犬不留。”伊格馬澤爾聽到後感到自己的處置沒錯,敵軍有實力和決心來執行致命的威脅,犧牲一個有罪的逃犯獲得所需的和平,是很合算的事,就派出警衛看管菲爾穆斯,以免讓他趁機逃走。摩爾人的僭主飲酒澆愁,橫下心來在夜間自縊而死,不讓羅馬人在凱旋式中稱心如意。伊格馬澤爾所能交給戰勝者的禮物只有他的屍體,很小心地將之裝載在駱駝背上。狄奧多西率領得勝的部隊回到西提菲,居民熱烈的歡迎表示出他們的喜悅和忠誠。[277]

阿非利加幾乎淪喪在羅馬努斯的惡行之下,靠著狄奧多西的功業才能解民倒懸之苦,然而這兩位將領分別受到宮廷不同的待遇,倒是讓人要深入探索其原因。騎兵主將暫時解除了羅馬努斯的職權,在維護安全和兼顧個人榮譽的狀況下派人看管,直到戰爭結束再來處理。羅馬努斯的罪行在提出可信的證據後已經坐實,公眾抱著很大的期望,希望能夠將他明正典刑以還大家一個公道。但是他在獲得梅洛包德斯的奧援後,再次激起他求生的意志以對抗合法的判決。在獲得一群對他友善的證人以後,整個案情又再三地拖延下去。最後,偽證和作假消除了不利的證據,使他得以逃脫法網的制裁。大約就在這個時候,光復不列顛和阿非利加的將領(狄奧多西),就身為臣民而言已經達到功高震主的地步,被以莫須有的罪名在迦太基斬首(376 A.D.)。這時瓦倫提尼安已逝世,狄奧多西的處死和羅馬努斯的無罪,都要歸咎於大臣玩弄權謀,仗著君王的信任,欺負他兒子是沒有治理經驗的青年。

狄奧多西在不列顛的戰績,有幸獲得像阿米阿努斯那樣傑出作者的敘述,他對於地理的記載非常精確,我們可以抱著很大的好奇心,踏著他行軍的足跡亦步亦趨追隨前進。但是阿非利加有很多未知的部族,要是一一列舉不僅冗長而且引不起讀者的興趣,所以只能做一般性的敘述。他們都是摩爾人黝黑的種族,聚集在毛裏塔尼亞和努米底亞行省靠背後的居留地,阿拉伯人稱呼其為“椰棗和刺槐的國度”。等到羅馬人的權勢在阿非利加日趨衰微,文明生活和農耕區域的範圍也跟著逐漸收縮。越過摩爾人極其遼遠的邊界,是廣大無垠而又荒涼不毛的沙漠,向南延伸的距離超過1000英裏,一直抵達尼日爾河的河岸。古人對阿非利加這個巨大半島所知極其有限,所以才會相信炎熱的地區根本沒有人類居住;[278]有時又會沉溺於幻想中,說是只有“無頭人”留在這片一無所有的空間,或是一些怪物,像是長著羊角和羊蹄的森林之神薩提爾[279]、神話裏半人半馬的森陶[280],以及矮小的侏儒非常勇敢地和鸛鶴打鬥不停。[28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