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普羅科皮烏斯在東部叛亂的行動(365—366 A.D.)

東部的平靜局面很快被叛亂打破,瓦倫斯的寶座受到一位大膽敵手的攻擊而變得岌岌可危。這位禍首是尤裏安皇帝的親戚[211],唯一的過錯是名聲太高引起猜忌。普羅科皮烏斯的晉升極為快速,出身沒落家世的他先是擔任軍事護民官,然後是司法官,最後成為美索不達米亞軍隊的聯合指揮官。那位君主還沒有子息,公眾的看法是他可能成為繼承人。還有就是在他的朋友之間盛傳,說是尤裏安在卡雷月神廟的祭壇前,曾私下把皇家的紫袍授予普羅科皮烏斯,[212]當然這些話也可能是仇敵在造謠。他用遵守本分和服從負責的態度,盡力化解約維安的猜疑,然後退休帶著家人歸隱田園。他在卡帕多細亞行省有龐大產業,但像這樣與世無爭的生活竟然也受到幹擾。一名官員帶著一隊士兵,奉新即位君王瓦倫提尼安和瓦倫斯的名義,被派遣前來處理普羅科皮烏斯所涉及的案件。不幸的命運可能使他遭到終生監禁或者是恥辱的死刑,配合的態度可能會獲得較長的緩刑和體面的結局。他根本不與官員爭辯皇家的命令,只要求給予他片刻時間的恩惠,好擁抱哭泣的家人,同時用非常豐富的招待,松弛衛兵的警覺。他用盡手段逃脫追捕,來到黑海海岸,越過海洋抵達博斯普魯斯這個國家,[213]在很偏僻的地區停留了幾個月,嘗盡流離失所和孤獨匱乏的痛苦。他那悲哀的心情沉浸在不幸的災難中,為當前的處境激起更大的憂慮。要是發生任何意外使人得知他的姓名,不守信義的蠻族會毫無顧忌地違反待客之道。

普羅科皮烏斯在感到急躁而絕望時,乘坐上了前往君士坦丁堡的商船,他現在只能寄望於成為統治者才能生存,因為他作為一個臣民,已經無法享受安居樂業的生活。一開始他潛伏在比提尼亞鄉村,過著隱姓埋名的日子,[214]逐漸敢進入首都,把自己的生命和氣運全托付給兩位忠誠的朋友,其中一位是元老院議員,另一位是宦官。他從獲得的信息中了解公共事務的狀況,感覺到一線成功的希望。民眾間普遍彌漫著不滿的氣氛,他們懷念薩路斯特的公正和能力,他被解除了東部統領的職務,這讓很多人憤憤不平;他們藐視瓦倫斯的為人處世,粗魯又缺乏勇氣,軟弱又不和善;他們畏懼皇帝的嶽父所具有的影響力,彼得洛尼烏斯被封為大公,他是一個殘酷而貪婪的大臣,嚴厲追繳從奧勒良皇帝以來所有拖欠的貢金。

就篡奪者的圖謀叛逆來說,目前局勢極為有利。波斯人的敵對行動需要瓦倫斯在敘利亞坐鎮,從多瑙河到幼發拉底河之間的部隊都在調動,首都有時會駐紮很多士兵,他們要從這裏渡過色雷斯的博斯普魯斯海峽。有兩個支隊的高盧部隊接受陰謀分子建議,他答應成功後給予他們豐盛賞賜。同時部隊對尤裏安的尊敬之情仍未忘懷,對他無故受到壓迫的親戚,同意支持他的繼承權利。第二天清晨,支隊在靠近安娜斯塔西亞浴場的地方列陣,普羅科皮烏斯穿著紫袍看來像演員而不是皇帝,如同死中復活一樣出現在君士坦丁堡。士兵已完成接待準備,對著心驚膽戰的君王發出歡樂的呼聲和忠誠的誓言(公元365年9月28日)。而從鄰近地區集合的一群強壯的農夫,使得隊伍的人數增加,聲勢更為浩大。普羅科皮烏斯在黨徒用武力護衛下,陸續掌握法院、元老院和皇宮,在他開始暴動奪取政權時,對於人民在一邊袖手旁觀而且態度沮喪,感到極為驚慌和恐懼,那是因為民眾並不清楚叛亂的原因,也憂慮事變會帶來苦難。但是他的軍事力量遠超過任何實質上的抵抗,不滿分子全部聚集到叛軍的旗幟下。窮人激起趁火打劫的希望,富有人家畏懼搶劫不得不受到裹脅。群眾的心理很容易被說服而變得堅定不移,篡位者許諾一旦革命成功就會給他們帶來好處,結果他們果然上當受騙。官員都被抓了起來,監獄和軍械庫被打開,海港的進口和通道也被占領。不到幾個鐘頭,普羅科皮烏斯的地位雖然還未穩固,已經成為皇城獨一無二的主人。

篡位者運用勇氣和手段,使料想不到的成功獲得進一步發展和改善。他非常巧妙地傳播於己有利的謠言和評論,同時為了迷惑民眾,故意接見遙遠國家派來的使臣,當然有些是虛構人物。色雷斯各城市以及下多瑙河地區的碉堡,駐紮龐大的軍隊,逐漸涉入反叛罪行。哥特君王願意供應君士坦丁堡統治者數千名協防軍,使他的陣營變得更加強大。普羅科皮烏斯的將領越過博斯普魯斯海峽,不費吹灰之力控領比提尼亞和亞細亞沒有防衛能力而富裕的行省。位於島嶼上的城市庫濟庫斯倒是盡力防守,但還是屈服在他的勢力之下。約維烏斯和海克留斯這兩個名聲顯赫的軍團,奉命前來清剿,也投入了篡位者的懷抱。他開始征召新兵來增強老兵部隊的實力,很快就組建了一支軍隊,無論就數量還是戰力而論,都可以與相互競爭的強大對手處於勢均力敵的局面。霍爾米斯達斯的兒子[215]是位精力充沛而又精明能幹的青年,不惜以尊貴的身份拔劍反對東部合法的皇帝。這位波斯王子立刻被授予羅馬代行執政官這個古老而特別的職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