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遍及帝國各地的迫害基督教活動(第2/2頁)

戴克裏先發布懲處基督徒的詔書之後,仿佛急著想把這迫害的工作交給別人去做,他本人很快禪位脫下了皇帝的紫袍。他的共治者和繼位者基於性格和處境,有時想不顧一切蠻幹到底,有時傾向於暫緩執行嚴峻的法條。對於教會史中這一重要時期的情況,除非我們對戴克裏先頒布第一批詔書到重新恢復平靜的這10年來基督教會在帝國各地的狀況分別加以考察,否則便無法獲得正確而清晰的概念。

君士坦提烏斯的性格天生溫和而仁慈,絕不願無端壓迫治下的臣民。基督徒在皇宮擔任主要職務,受到他的喜愛和尊重,他對他們的宗教信仰也從沒有任何不滿。但是,只要君士坦提烏斯仍然處於愷撒的次要地位,就無法公開拒絕執行戴克裏先的詔書,或者不服從馬克西米安的命令。不過,他的權力倒是可以減輕基督徒所受的苦難,雖然勉強同意搗毀教堂的做法,但又盡量設法保護基督徒免遭民眾怒火和嚴酷法律的打擊。高盧各行省(還可以將不列顛包括在內)之所以能獨享安寧,完全應歸功於君主用溫和的態度加以調解。西班牙總督達提阿努斯出於宗教的狂熱和策略的考慮,一心執行皇帝公開頒布的詔書,而不願去體會君士坦提烏斯的苦心。因此,幾乎不用懷疑,省府當局必曾沾染殉教者的鮮血。[479]等到君士坦提烏斯升到奧古斯都這一至高無上唯我獨尊的地位,便放手實施德政。雖然他的統治時間很短,但還是能建立起寬容的制度,為君士坦丁做出訓示和榜樣。他那幸運的兒子繼位伊始便宣布保護教會,後來終於名副其實成為第一位基督徒皇帝。君士坦丁改信基督教的動機非常復雜,可以歸之於他那仁慈的天性、他的政策和信念,或者出於懺悔。在他和其子強有力的影響之下,基督教成為羅馬帝國主要宗教。那一個改革運動的進展,將成為本書極為有趣和重要的一章。現在只需要說明一點,君士坦丁的每一次勝利,都使教會得到一些安慰和恩賜。

意大利和阿非利加兩個行省經歷過一次短暫而殘暴的迫害。對於戴克裏先頒布嚴厲的詔書,他的共治者馬克西米安早就仇恨基督徒,喜歡流血和暴力活動,因此非常嚴格而且興高采烈地予以執行。在進行宗教迫害第一年的秋天,兩位皇帝在羅馬聚會慶祝勝利,其後幾項鎮壓邪教的法令就是那次秘密協商的結果。羅馬當局由於兩位君王駕臨,執行得格外起勁。戴克裏先禪位後,意大利和阿非利加在名義上由塞維魯統治,所在的基督徒毫無自保能力,完全暴露在主子伽勒裏烏斯絕不寬恕的仇恨之下。羅馬的殉教者當中,阿達克圖斯值得後代人的景仰。他出身意大利貴族家庭,由於屢受宮廷封賞,升任為執掌皇家產業的財務大臣。阿達克圖斯尤為引人注目之處在於,在整個帝國發起的大迫害中,他似乎是唯一位居顯貴的人物。

馬克森提烏斯的叛亂很快使得意大利和阿非利加的教會恢復平靜。這位暴君多方壓迫各階層的臣民,卻偏愛受盡苦難的基督徒,顯示出公正和仁慈的一面。他完全信賴基督徒的感恩和愛戴,因而自然也必會認為,他們原來在他不共戴天的仇敵手中遭受過那麽多苦難,而且至今還心有余悸,那便勢必能保證他可以得到這個現有人數和財富都極為可觀的一派人的忠心支持。馬克森提烏斯對待羅馬和迦太基主教所抱持的態度,可看作極度寬容的證明,因為很可能最正統的君王,都會采取同樣的政策來對待基督教自成派別的教士集團。馬塞盧斯是兩位高級教士中的一位,對迫害期間背叛和隱瞞宗教信仰的大批基督徒嚴加處置,使得首都陷入一片混亂之中,派別之間的憤怒情緒多次引發嚴重的騷亂狀況。基督徒自相殘殺,只有將宗教狂熱遠勝於高瞻遠矚的馬塞盧斯流放出去,才是動亂的羅馬教會得以恢復平靜的唯一辦法。

迦太基主教門蘇裏烏斯的行為更無理性可言,該城一個祭司發表詆毀皇帝的文字,罪犯躲進主教府邸,盡管當時還不可能提出教會豁免權的要求,這位主教卻拒絕將他交給司法官員審處。由於這種抗拒構成反叛罪,門蘇裏烏斯被法庭傳喚,在經過短時間的審問後,並沒有被判處死刑或流放,而是仍舊讓他回到自己的教區。這便是基督教臣民在馬克森提烏斯治下的幸福處境,如果出於自身需要想弄到任何殉教者的屍骨,必須到遙遠的行省去收購。有一個故事提到一位名叫阿格拉伊的羅馬女士,她出身於執政官世家,萬貫家產需要73名管家來料理,其中又以蔔尼法斯最受女主人寵愛,阿格拉伊混淆了虔誠和愛情的界線,據說她竟允許他與她同床共枕。她龐大的家產可以滿足從東方獲得聖徒遺骨的虔誠願望,於是她把相當數量的黃金和香料交付給蔔尼法斯。這位情人也便在12個馬夫和3輛有篷馬車的護送下,遠赴西裏西亞的塔爾蘇斯進行長途朝聖旅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