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1 1558年 七（第2/6頁）

菲爾伯特的兒子丹大喊：“胡說！法國國王要做什麽，我們哪可能知道？”

“妳們準聽到了風聲！”雷金納德沖他吼。

丹對以經文：“《箴言》有雲：‘通達人隱藏知識’。”

朱利葉斯伸出枯瘦的手指著丹，怒不可遏：“讓無知愚民讀英文聖經，就是這個結果：他們引天主金言，為罪行開脫！”

書記官站起身喊肅靜，堂上這才住了口。

蒂爾伯裏說：“謝謝妳，雷金納德爵士。不過，且不管妳的錢是否被菲爾伯特·科布利或是第三方騙了去，妳和愛麗絲·威拉德的契約並不因此作廢。倘若這就是妳的理據，那麽顯然證據不足，本庭將判妳敗訴。”

壹點不錯，內德全心贊同。

羅洛馬上接口說：“庭上，這並非我們的理據。家父適才搶白，請庭上恕罪，他心中不忿，請多包涵。”

“那麽妳們的理據又是什麽？我很想知道，相信陪審團也壹樣。”

內德也壹樣。難道羅洛早有妙計？他好恃強淩弱，不過也不是空有蠻力的傻瓜。

“簡而言之，愛麗絲·威拉德非法放利。她借了四百鎊給雷金納德爵士，卻要求對方償還四百二十四鎊。這其中含了利息，觸犯了律法。”

內德猛然想起母親和朱利葉斯主教在廢棄的修院回廊裏說話的事。愛麗絲提到債款的具體數目，朱利葉斯當時好像有些詫異，不過最後什麽也沒說。此刻朱利葉斯也來聽審。內德壹陣忐忑，不由得皺起眉頭。母親和雷金納德爵士訂下的契約措辭謹慎，利息的事沒有落在紙上，不過“取利”介於合法與非法之間，這是人盡皆知的。

愛麗絲語氣堅定：“並沒有要求付利息。契約中寫道，雷金納德以每月八鎊的租金抵付修院的繼續使用，直到償清借款，或抵押被沒收。”

雷金納德憤憤然：“我幹嗎要交租金？那地方我從來就沒用過！這根本是變相的取利。”

愛麗絲說：“這條件可是您提的。”

“我給人騙了。”

書記官又喊道：“肅靜！請對本庭陳述，不得相互交談。”

蒂爾伯裏說：“多謝妳，佩蒂特先生，正是如此。”

羅洛說：“契約中含有違法條款，法庭不能判其有效。”

蒂爾伯裏答道：“好了，這壹點本官自然了解。所以妳請本庭裁定的問題是，契約規定的借款額以外的數目究竟屬於租金還是變相的取利？”

“不，庭上，我不是想請大人裁定。請庭上準許，我想請壹位權威證人出庭作證，證明這切實是取利。”

內德莫名其妙。他這話是什麽意思？

兩位法官也是莫名其妙。蒂爾伯裏問：“權威證人？妳指的是誰？”

“王橋主教。”

來聽庭審的人詫異地交頭接耳，顯然誰也沒料到。蒂爾伯裏法官也露出驚異的表情。他很快鎮靜下來說：“那好。主教大人，您有什麽話說？”

內德心下壹沈：人人都知道朱利葉斯站在哪壹邊。

朱利葉斯緩步走到堂前，掉光了頭發的腦袋高昂著，盡顯主教的尊嚴。他的話果然不出所料：“所謂租金，顯而易見是把利息變個說法。在契約規定的期限內，雷金納德爵士並沒有使用有關土地及房舍，並且也沒有打算要用。這不過是為了掩飾取利之罪及違法之舉。”

愛麗絲說：“反對。主教並非不偏不倚的證人。雷金納德爵士曾答應把修院讓給他。”

羅洛說：“妳不會是暗示主教欺詐不公吧？”

愛麗絲答道：“我暗示妳問貓兒要不要把老鼠放走。”

聽審的人群哈哈大笑，他們都欣賞辯才。蒂爾伯裏法官卻沒笑。“論罪過，本庭無法反駁主教，”他語氣嚴肅，“這樣看來，陪審團不得不判定契約無效。”他壹臉不悅，因為他和大家壹樣，明白這壹判決可能波及王橋商人的多份契約，可惜羅洛逼得他毫無選擇余地。

只聽羅洛說：“庭上，現在不僅僅是契約無效的問題。”只見他露出幸災樂禍的表情，內德心下壹沈。羅洛接著說，“事實證明愛麗絲·威拉德觸犯了法律。我提請法庭履行義務，依1552年《統壹法案》予以制裁。”

內德不知道法律規定的制裁內容。

愛麗絲說：“取利壹事，民婦願意認罪，但有壹個條件。”

蒂爾伯裏答道：“那好，請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