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六十八章 冕冠(下)(第2/3頁)

轟的聲響久久不散。

華歆按著劍柄,請了身旁顫顫兢兢的劉協上壇,桓階、王朗、滿寵等人緊隨其後。劉協顫抖的拿起詔書,眼淚跟著流下來。

“……漢室遲暮,以至於家國亂賊當道,為禍天下蒼生,褻瀆列代大漢君王,朕身坐帝位,亦感到羞愧。黃巾擾亂百姓,數州民不聊生;董賊為禍朝堂,漢室威望難存,幸得晉王揮兵南下,戰亂臣袁紹於冀州,平劉備於西川……”

遠處,公孫止下了車攆,緊抿雙唇大步走在這片徐徐讀詔聲裏。

“……晉王為這天下存亡,奔波四海,掃清寰宇,功德蓋世,朕竊以為,漢承堯運,有傳聖之義,也秉承天下為公之念,將這江山,這華夏土地之生靈交托於晉王公孫止,也希望諸位將朕今日之言傳於四方,傳於江東孫權,告知他以家國為念,避免袍澤相殘、同室操戈!”

天光裏,大步而來的公孫止走上了受禪壇。下方一道道跪坐的身影、持戈站立的甲士屏住了呼吸,望著高台那道站立的身影,走到了前方。劉協放下詔書轉過身,朝上來的公孫止垂了垂臉,旁人將天子禦寶托過來,他的聲音極低:“晉王,朕……該做的已做了。”

在劉協不遠的王朗,捧著封冊走了過來,目光望去那邊的公孫止時,後者沉默的點了點頭,將手中綢緞展開,聲音洪亮的響了起來。

“天子制詔,壇下群臣跪伏聽冊——”

……

雁門郡,青芽冒出樹枝,數馬馳騁的官道上,蔡琰坐在馬車裏望著巍峨延綿的大山,她已是許多年沒有走出上谷郡了,這樣的風景讓她感到新鮮,更多的時候,婦人還是在車內為夫君祈福,今日過後,天地都不一樣了。

幽州,春雨延綿落了下來,名叫郭淮的男子安葬了師傅、娘親之後,扛著伴隨多年的鐵槍去往上谷郡,偶爾雨歇住,露出一抹春日照在他剛毅的臉上,學武多年,終將要為死去的父親報仇雪恨了。

沮陽,高大的門庭府邸之中,幽靜的祠堂內,古樸的燈盞燃燒油脂,一名女子面無表情的望著神龕,她早已清心寡欲,甚至都不記得自己叫甄宓了。

……

雨神、月神台火焰兇猛燃燒,扭曲了空氣,在王朗展開的錦帛在風裏鼓脹伏動。

“……漢室遲暮,自靈帝始,滋昏已至天下大亂,生靈塗炭,如張角、董卓、袁紹者群兇謀逆,也有如魏王曹操擎天支柱,力挽中原不淪為亂賊之手,雖身隕而不恤,只為天下蒼生謀一處太平之地,得以喘息,盡心竭力至暮年,方才有這般南北暢通,再無戰事之局面,可謂艱難,爾等當惜之……”

下方,曹昂低聲哭了出來,原屬曹家的許許多多將領、謀臣,如於禁、李典、樂進最早一批人更是痛哭出來,若非曹操識人,他們如何能從微末提拔到如今統軍一方,今日能在封禪詔書上聽到如同禱詞的內容,不少曹家舊將們朝高台磕下了頭顱。

“然,亦如晉王承曹公之後,拯四方於危難,肅清各州亂臣保大漢宗廟,朕心中感激,也知才德不及,恐再坐金殿,以至於天下重蹈傾覆。自古唐堯禪位於虞舜,舜亦以命禹,我大漢當追崇先賢大德——”

王朗滿臉通紅,目光熱切,讀到最後,他轉過身,朝向公孫止,聲音拔高到了極致:“——為晉王袛順大禮,饗萬國以肅承天命!!!”

……

曹府,曹丕將一女子推搡在地,發髻披散,搖搖晃晃的指著對方,破口大罵數聲,將她所有東西抱了出來,扔出房門,歇斯底裏的大吼:“你滾啊——”

郭照捂著扇紅的臉頰撲在關上的門前,哭喊的拍打。

荊州,沿江的水寨,關羽身體已無恙了,在長子關平的攙扶下走了出來,碰見巡視的呂布,二人一茬一茬的聊著閑話,他們視線的遠方,來自北地的將領在江水裏撲騰,張遼、文醜、張郃等人已經吃了好幾口水,而周倉站在一葉小舟上,裸著膀子發出大笑,下一秒,就被閻柔抓住腳脖拖下水去。

“君侯你看,這天下若還繼續打,這些人可還能如此相處?”呂布站在江岸邊,爬滿皺紋的臉上露出了笑容。

關羽沉默了許久,最後還是認同的點下了頭。

“難得讓你這固執老家夥點頭,走!”呂布拉著他望大帳過去,“今日新皇登基,你我不妨喝上幾盅,算是為新皇賀。”

“關某可不懼你!”旋即,兩人並肩而去。高順看了一眼旁邊微微怔住的關平,“這是溫侯想找機會喝酒而已。”

延綿平靜的長江之上,白帆如雲蓋,他們已經做好渡江的準備了。

……

許都,受禪壇上的聲音停下來,王朗捧著詔冊歸回,公孫止隨後接受八般大禮,既:迎天、奠玉帛、進俎、行初、亞、終三個獻禮,以及撤饌、送禮,便是完成大典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