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六二、滇軍在粵分家

早在民國5年李根源在陜西省長任內受陳樹藩的壓迫,被迫離開陜西後,輾轉到了上海,擺在他面前是兩條路,一條路去北京投奔段祺瑞,一條路到廣東參加護法政府。他不是北洋系,當然不會選擇北上。廣州引誘他,因為第一:他是政學系,廣州非常國會,政學系是多數派;第二在廣東有一支滇軍,如果他到了廣東,便有機會可以把滇軍抓在手中。

李根源字印泉,雲南騰越(今騰沖)人,日本士官畢業,一臉麻子,自稱李大麻子,是一位權術家,其呼風喚雨手段,在當時和徐樹錚不相上下。

據說他從上海經香港到廣州一段經過極為生動,他到廣州後,要對三個人下功夫,其一是孫中山,其二是岑春煊,其三是莫榮新。他先去見岑,岑是軍政府首席總裁,又是政學系領袖。李去見岑時,穿的是青衫馬褂,腳登雙絆鞋,一付老派模樣,見到岑即行跪拜大禮,口稱:“根源行能無似,遘難陜西,此番間關來粵,願效馳驅。”然後分析一番大勢,有平閩、攻湘、會師中原三策,把岑春煊說得喜笑顏開,從此李根源便成為岑的重要軍師了。接著他換了一套西裝去見孫中山,力陳自己參加同盟會,獻身革命種種,此次在陜西就是因為反對不革命的軍閥陳樹藩而遭受打擊,現在不辭萬難,來廣州追隨先生革命。孫對每一個同志都是信任的,對李根源自然也不例外。最後他穿了軍服去見廣東督軍莫榮新,談到粵境滇軍的統率權,認為雲南督軍唐繼堯遙遙指揮這支滇軍是不合理的,也不符現實需要,應該由榮師(指莫榮新)指揮才是。莫榮新聽了正中下懷,便對這位來自陜西的雲南人刮目相看,引為知己。

李根源在廣州分別接觸了軍政府三位總裁,都贏得了他們的好感,尤其是莫榮新,他是實力派,不久他就發表李根源為粵贛湘邊防督辦,節制北江的滇軍。

滇軍是在民國5年護國討袁時,由李烈鈞率領到廣東的,此後一直留在廣東。軍政府成立後,李烈鈞出任參謀部長,仍指揮滇軍。這支滇軍共有兩師,番號是第三師第四師。第三師師長是張開儒,第四師師長是方聲濤。滇軍的防區本來是劃在北江,軍政府成立後不久,第四師師長方聲濤率部移駐西江,北江便只有第三師一師。7年5月,張開儒因為傾向國民黨。被莫榮新免職,由唐繼堯電派鄭開文繼任師長。

滇軍的矛盾是有雙重領導,系統上歸雲南督軍指揮,而實質上則要受廣東督軍管轄。李烈鈞因為是國民黨,所以不受莫榮新的歡迎,因此李根源一番遊說,很容易便打動了莫榮新。

唐繼堯聽說李根源被桂系的廣東督軍委派為粵贛湘邊防督辦,大為擔心,唐知道李的手段,生怕這支滇軍被李掌握後變成李的政治資本。但他又無法反對或阻止,於是乃加派李根源為靖國聯軍第六軍軍長。靖國軍和護國軍不同,護國是討袁,靖國是護法。另方面唐暗暗通知駐紮北江的滇軍師長張開儒,要他小心應付李根源。

李根源到韶關接事,他集合滇軍訓話,在講台上他先自己左右開弓地打了自己兩個耳光,然後用誠摯並且懺悔的語調對滇軍官兵說:“根源對不起家鄉,對不起三迤父老和弟兄,這次在陜西失敗,我自己痛加檢討,深深覺得過去自己在做人做事上太差,對家鄉父老尤其對不起,現在我是以贖罪的心情到北江來,請各位安心工作,我不會隨意調動每一個官兵。”他的話使到每一個滇軍官兵都很感動,大家本來對於這位李大麻子有戒心,自經他一番話後,完全冰釋,認為他經過陜西一役,確已改變了。

其實李根源是一步一步要抓住滇軍,他的行動當然惹起李烈鈞的反感,二李在日本是同學,後來護國之役在雲南又是同袍,本是極要好的朋友,就為了爭奪這支滇軍,為之反目。

8年秋天,國民黨元老張繼到了昆明,張繼是支持李烈鈞的,因此便在唐繼堯面前放了一把火,張說:“由於李根源插手其間,駐粵滇軍變成桂系和李根源個人的政治資本。”這時唐繼堯的滇軍在四川和廣東都有,在四川正和川軍作戰,而四川戰場上的滇軍兵力不夠,駐川的滇軍軍長顧品珍對唐也不夠忠實,唐懷疑顧品珍和李根源之間有勾結,因此聯想到滇軍一出滇後,就難為控制,不如把駐粵滇軍調回雲南。

9年2月3日桂系下手了,廣東督軍莫榮新命令李根源把滇軍第三師師長鄭開文和靖國聯軍第六軍參謀長楊晉對調。這個調動的目的,是要把滇系直接委派的師長調離軍隊,而派一個和唐繼堯沒有關系的人物來接收兵權。這顯然是桂系想吞吃滇軍的第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