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三一、馮國璋南下受阻

北方主戰派不斷地向馮國璋施壓力,皖系政客們放出一個空氣,說是如果馮堅持不下討伐令,皖系即以非常手段對付馮,不待新國會成立,即由臨時參議院通過議案,迎接黎元洪復任大總統。這個威脅相當有效,馮於是想出一個敷衍辦法,是在王占元的困難環境中,找出一條解除自己困難的辦法,企圖把南方的“全面討伐”壓縮為“局部討伐”,把主戰派對南方討伐的一股熱流引導向荊、襄一隅之地,使大事化小。不過他仍然不想采用“總統命令”,於1月9日以參陸辦公處奉大總統諭對前方軍隊發出電令:“凡抗命者均以土匪論”。他采用這個方式,對南方也好交代,因為荊、襄自主軍本來不是屬於西南方面的,而是地方上的抗命部隊,北軍進攻荊、襄只是剿匪行為而不是對南用兵。這一來也解決了王占元的困難。

馮又怕桂系誤會,所以通過陳光遠向桂系解釋,荊、襄問題是湖北內部問題,又叫王士珍向岑春煊解釋:“局部討伐令決不會影響南北的和局。”

為了答復陸榮廷請岑春煊為南方議和總代表的電報,他拍電給岑春煊,邀請岑到北京利他磋商南北和平問題。這是馮在主戰派壓力大增後的掙紮。

7年1月13日,主戰派倪嗣沖接受段祺瑞智囊徐樹錚的邀請到了天津。在他的鼓動下,16省區的軍閥聯名通電,反對“局部討伐”,堅持全面討伐。倪嗣沖、張懷芝、張敬堯聯名提出罷免李純。盧永祥也提出免除李純“調人”的責任。徐樹錚懂得利用倪嗣沖,讓倪到天津來火上加油。

李純成為段系攻擊馮系時的受罪包,段系把一切怨氣出在李純身上,李純一連發出三個電報請求辭職,他在最後一次電報中憤慨地說:“反復矛盾之所為,君子所恥;而進退出處之際,古人所難。二者不可得兼,則寧犧牲其所難,而決不容忍遷就以忘其所恥。既知任重力微,即當潔身遠行。並非避嫌負氣,不過行其所安。”

針對天津的16位主戰派通電,西南方面在1月14日由唐繼堯,程璧光、伍廷芳、譚浩明、劉顯世、莫榮新、李烈鈞、程潛、黎天才、陳炯明、石星川、熊克武12人聯名通電,對北京政府在發布停戰布告後又派出兩路征南軍司令,參陸辦公處發出進攻荊、襄的電令,以及起用大段、小段,利用劉存厚擾亂四川,利用龍濟光擾亂廣東的種種挑釁行為,提出了嚴厲質問。陸榮廷在這電報中未曾列名。

馮國璋的局部討伐,是想大事化小,避重就輕,既讓主戰派出了一口氣,又讓西南方面沒有受到進攻,把戰爭局限在荊、襄一隅。想不到既不能取得西南的諒解,又不能滿足北方主戰派的要求。主戰派堅持必須以總統名義正式發布對西南的討伐令,不然他們就不管有沒有令都要討伐。並且宣布與北京政府脫離關系。

馮國璋身邊,王士珍一無主意,只是求去,也不願戰,又不敢和;新任陸軍總長段芝貴則在國務會議上催促即下討伐令。北京內外盛傳徐樹錚正部署要召奉軍入關,要在北京發動政變。馮面臨一個嚴重的抉擇,或是順從主戰派的意見,下討伐令;或是放棄總統。

1月14日,馮自己不出面,仍令參陸辦公處回答主戰派說:“各軍先行,戰令隨發。”並說討伐對象可以擴大到國民黨,第二路軍可以開到閩粵邊境作戰,但在湖南方面不要進兵,以待桂系自動取消自主。主戰派氣焰迫人,堅持“全面討伐”,要桂軍先退出湖南,同時堅持討伐令必須及時發布,馮答復說:“你們在湖南打了勝仗再下討伐令不遲。”主戰派說:“不先下討伐令,豈不是師出無名?”

於是皖系(主戰派)主張“先下令後出兵”。直系(主和派)主張“先出兵後下令”。大家在這問題上兜圈子,糾纏不清。

北洋軍於7年1月14日向荊、襄進攻。當時進攻兵力的分配是:襄樊方面第三師吳佩孚部在東,南陽鎮守使吳慶桐部在北,分兩路進兵;荊州方面,吳光新部李炳之旅經長陽、百羊從西面進攻,王占元派第十八師王懋賞在??江,第三混成旅盧金山部在監利從東面夾攻。

荊州自主軍無力抵抗,譚浩明在湖南坐視不救,且制止湘西民軍前往救援,所以1月22日吳光新軍輕而易舉地攻入荊州。襄樊方面也很少戰鬥,25日第三師第五旅旅長張學顏部攻入襄樊。

馮國璋接到攻克荊州的戰報,立即擬就幾道總統命令:

(一)恢復陸榮廷的兩廣巡閱使,龍濟光另候任用;(二)北軍從嶽州撤退,但南軍不得進駐;(三)桂軍從湖南撤退;(四)令譚延闿迅速回到湖南,實行湘人治湘;(五)責成川、滇兩省當局協商解決滇軍駐川人數及駐兵地點。24日王士珍在國務會議上提出這命令正待討論,突然接到南軍進攻嶽州的急電,大為震動,乃把議案擱在一邊,匆忙偕閣員到總統府向馮請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