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拜占庭的牽動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羅斯人能一直把自己看成是維京人,這或多或少讓人有些訝異。最初在伏爾加河和第聶伯河流域搶劫的只有極少數維京人,而在他們征服的遼闊土地上,包括從西北部的諾夫哥羅德一直到今天烏克蘭的首都基輔的廣闊地帶,生活的都是斯拉夫人。在這麽遼闊的土地上,斯堪的納維亞人只不過是一個享有特權的軍事陣營,在人數上遠不占任何優勢,這樣一來他們就得同斯拉夫人通婚。久而久之,他們就漸漸融入了斯拉夫人之中。不過在融合的過程中,總有人不斷從瑞典移民過來,這在一定程度上影響了兩個民族融合的進程。

羅斯人逐漸發生變化,這從歷任基輔大公的名字上就可以看出來。海爾基的繼承人為英格瓦,斯拉夫語名為“奧列格”;英格瓦的繼承人斯維亞托斯拉夫和弗拉基米爾則都是用斯拉夫語取名的。隨著取名的變化,基輔大公的衣著和生活習慣也跟著發生了變化。拜占庭的一部編年史中記載了在971年,約翰·齊米斯西斯(John Tzimiskes)皇帝在位時,斯維亞托斯拉夫曾到訪拜占庭帝國,書中有對斯維亞托斯拉夫外表的描述。根據書中的描述,他更像是一位斯拉夫人的可汗,而不像一名維京海盜王。

據史書記載,斯維亞托斯拉夫當時駕著一艘維京長船。航程中,他跟船上的其他維京人一樣站在船上劃槳,到拜占庭之後這位來自北方的首領才放下了手中的船槳。他個子不高,濃密的眉毛下是一雙淺藍色的眼睛,鼻子略微上翹,剃光的頭頂上戴著一個頭飾,那便是他尊貴身份的象征。同船上其他人一樣,斯維亞托斯拉夫也穿著一身純白的束腰外套,只不過他的衣服比手下們的要略微幹凈些。除了一只金色的耳環,他身上沒戴任何佩飾。

與君士坦丁堡建立聯系,這進一步加快了羅斯人轉變為俄羅斯人的進程。945年,基輔與君士坦丁堡達成協議,允許羅斯人進入君士坦丁堡,這樣一來羅斯人就有機會接觸到東正教的文化。到了後來,羅斯人終於皈依基督教,這是羅斯人轉變為俄羅斯人最明顯的標志。基督教要在羅斯人中間紮根,這需要一定的時間,經過好幾代人的努力,羅斯人才最終完全實現皈依基督教。這樣一來,新生的俄羅斯政權就受到了拜占庭文化的禁錮。

但讓人覺得諷刺的是,9世紀40年代左右,羅斯人出兵君士坦丁堡時,拜占庭士兵用希臘火將羅斯人打得一敗塗地,這一事件卻間接地為基督教的傳播開辟了道路。基輔大公英格瓦在進攻君士坦丁堡時遭到慘敗,實力大為削弱;基輔周邊的幾個部落便趁機造反,英格瓦被迫全力鎮壓叛亂。

幾個起義的藩屬部落中,最難對付的就是德列夫利安人(Drevlians)了。這個部落主要以東斯拉夫人為主,定居在今天的烏克蘭境內。德列夫利安人一聽到英格瓦慘敗的消息,就決定不再向基輔進奉貢禮,這顯然是向英格瓦發起挑釁,但當時英格瓦還忙著鎮壓其他部落的叛亂,所以無暇立即聲討德列夫利安人,但這件事卻給德列夫利安人留下了禍根。

等英格瓦終於平定了基輔之後,他就要求德列夫利安人補上應進的貢禮,並要挾德列夫利安人說如果他們不如數進奉的話將會受到懲罰。英格瓦當初沒有立即聲討德列夫利安人,這讓他們誤以為英格瓦是個無能之人。現在針對英格瓦補上貢禮的要求,德列夫利安人的首領馬爾(Mal)給出的答復大致是說“平等的兩個政權之間哪裏需要進奉貢禮”。

這惹惱了英格瓦,他立即出兵德列夫利安人的首都伊科羅斯堅(Iskorosten,今天烏克蘭境內的科羅斯堅市)。馬爾一看英格瓦帶著大軍來襲,一下子就沒了當初揚言拒絕進貢的那種勇氣。他向英格瓦正式道歉,把手中僅有的黃金全部交給了英格瓦。換作其他英明的領袖的話,拿到貢物後就會撤軍離開了。但在返回基輔的途中,英格瓦突然覺得對德列夫利安人的懲罰太輕,他們應當為蔑視自己的權威付出更高的代價。於是英格瓦下令讓軍隊繼續前進回到基輔,自己卻帶著幾個近身侍衛折回伊科羅斯堅去了。

到了伊科羅斯堅之後,英格瓦要求馬爾奉上更多的金子,馬爾便支支吾吾地說他需要去國庫視察一下,看國庫裏還有沒有金子了。馬爾便趁機溜了出來,讓大臣提供應對的策略,據說其中有一個人是這樣回答的:“假如豺狼來到羊群中的話,除非殺了它,否則它會吃掉所有的羊。”馬爾便聽取了這位大臣的諫言,下令讓一群德列夫利安人沖出大門,殺死英格瓦的侍衛,然後活捉了英格瓦。

據拜占庭的史料記載,馬爾報仇的方式非常殘酷,是典型的維京方式。據載英格瓦當時被壓倒在地上,兩旁是兩棵壓彎的樺樹,英格瓦的雙腳分別綁在兩旁的樺樹上,馬爾的手下松手放開樺樹,受壓的兩棵樺樹便朝著相反的方向彈出去,英格瓦就被撕成了兩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