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四章 父子,男女

今夜一場混亂之戰結束了,一切有驚無險,徐傑心中其實是有些欣喜的,欣喜的不是化險為夷,欣喜的是李啟明在金殿衛裏的棋子,今夜被暴露出來了,這棋子也就廢了。

李啟明能收攏一個金殿衛裏的掌權者,顯然是花費了不少人力物力的。包括今夜策劃一場刺殺皇子之事,本以為能把徐傑解決掉,卻是偷雞不成蝕把米。

徐傑心中,知道老皇帝對兒子被人刺殺之事,必然震怒非常。對於李啟明來說,今夜之事若是成了,倒是好說。沒有成功,這件事情無疑就是昏招,把皇帝的兒子殺了,豈不是逼著老皇帝下更大的決心來解決一些事情。

大早延和殿內,廣陽王夏文不斷控制著自己心中的緊張,不斷控制著自己面部的表情,想讓自己一切看起來都正常。

“兒臣拜見父皇,父皇今日看起來精神奕奕,想來聖體越發安康了。”夏文恭恭敬敬,說的話語也是身為兒子應該說的話語。

老皇帝坐在書案之後,看著面前這個兒子,面色上卻沒有絲毫的怒意,反而眼神中帶有一些慈祥。

“文兒,聽聞頭前你入宮來見了你母親,卻是沒有來見朕,近來可是有事忙碌?”老皇帝話音極為溫和,顯然他對這個兒子,還是比較滿意的。

夏文聞言,心中莫名一緊,口中卻還是平常語氣:“兒臣倒是沒有什麽忙碌的,只是春闈在即,近來京城裏來了全國各地的才子俊彥,兒臣向來喜歡與這些文人才子交際,所以多番走動,總願意去多認識幾個各地的才俊,近來都忙這些事情,父皇恕罪。”

老皇帝聞言點了點頭,面色竟然露出了微笑:“文兒自小敏而好學,讀書進學也比旁人用功,連朱卿都誇贊你學識不凡,頗有朕年輕時候的風範。與各地入京進考的學子交際是好事,但是不能光是風花雪月、詩詞歌賦,也當多多了解各地風土民情,了解天下疾苦,文兒當牢記此語。”

老皇帝口中的朱卿,就是尚書省左仆射朱廷長,按照官職地位,已然是諸相公之首。

夏文一邊點頭一邊作揖:“父皇教導的是,兒臣往後當少談詩詞歌賦,多談各地民情疾苦,不枉父親教導。”

老皇帝臉上有幾分欣慰,但終究還是說起了正事,臉色也嚴肅了起來:“文兒,你向來聰慧,朕問問你,你說這江山,是何人的江山?”

夏文被老皇帝問得心中一顫,微微擡頭看了一眼,見得老皇帝面色嚴肅非常,又想得老皇帝問的話語內容,以為老皇帝在表露帝王的威儀,身形不自覺微微抖動了一下,口中連忙答道:“山河萬裏,黎民萬萬,這江山,自然是父皇的江山。”

夏文心虛,顯然是夏文對於昨夜發生的事情,是真正知情的。

老皇帝頭微微點了一下,還伸手整理了一下面前雜亂的奏折,隨後捋了一下衣袖,嘆了一口氣,方才再道:“這江山,是朕的江山,是我夏家十六代先祖傳承下來的基業,後輩子孫守業有責,當是兢兢業業,死而後已。此乃先皇臨終之際與朕語重心長說出的一番話語,朕也把這番話語一次一次說給你們眾多兄弟去聽。守護這份基業,何其辛苦,當兢兢業業,當如履薄冰,當死而後已,如此才有臉面去見列祖列宗,如此才不愧對先祖之姓氏,如此才能立於天地而無愧……”

老皇帝夏乾說得語重心長,說得溫和慈祥,甚至也如普通老人那般有些嘮嘮叨叨,詞語都重復去說。

夏文聽得句句入耳,聽得戰戰兢兢,身形躬下,口中連答:“兒臣緊記父皇教誨。”

老皇帝興許是想與這個兒子來一番促膝長談,來一番交心之語,只是這個兒子回答的話語太過中規中矩。

便聽老皇帝夏乾又道:“還記得你小時候,在那究勤源的院子裏拿著一根荊棘枝條玩耍,不慎被荊棘上的木刺戳破了手掌,便到朕面前來哭鬧。朕取過你手中的荊棘,慢慢把其中的刺用小刀刮盡,然後再給你玩,你卻把那沒有刺的荊棘直接扔在了地上,還氣呼呼的尋你母親去了,教朕好生氣不過。”

夏文聽得老皇帝夏乾忽然講起了小時候的故事,心中自然不斷去想老皇帝為何突然講起了這個故事,也聽得似懂非懂,當聽得老皇帝說當時生氣了,連忙解釋道:“父皇,兒臣當初年幼,不識得父皇好心,只覺得那荊棘沒有刺了,也就跟別的樹木枝條沒有什麽兩樣,所以覺得不好玩了,方才扔在了地上。實乃年幼無知,父皇恕罪。”

夏文解釋著小時候生氣的原因,孩童時候多好奇心,玩荊棘的枝條,便是覺得荊棘有刺,玩的就是荊棘上的刺,刺破手了去尋當初連太子都還不是的夏乾哭鬧,自然也是為了獲取安慰。夏乾怕這木刺再一次傷到了自己兒子,就把木刺都刮掉了,孩童夏文,自然也就覺得是夏乾把他的玩具給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