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三章 楚狂人,道路萬千

觥籌交錯,那徐文遠倒是平易近人,不論相熟與否,都是笑臉相迎,滿飲一杯。

這也讓許多人觀感極好,當然也有“負面”作用,就是讓更多頭前不好意思來敬酒攀談之人此時都湊了過來。

徐傑也就喝得越來越多。

這般的徐傑,倒是讓剛才黯淡的光彩又開始發揮了,詩詞幾曲之後,再看徐傑絲毫沒有要出風頭的意思,那些大作佳作,更是不藏著掖著了。

興許也有人自負幾分,期待徐傑寫上一曲,如此比個高下,敗了無所謂,勝了那就算是走運了。

詩詞文章,其實很多時候並不好區分高下,能區分高下的,往往是一鳴驚人的大作,教眾人心服口服。那些平常作品,實在難以分高下。文無第一,就是這個道理,只在個人觀感。

有資格給別人的詩詞文章定高低的,還真需要不同一般的地位。除了那些地位不凡之人,又有何人敢隨意給文人水平定高低?強行做這般的事情,只會引火燒身。

當然,一些出名的花魁,倒是也有這個資格。因為大多數文人本就有求於花魁,需要借助花魁大家們揚名立萬,這就是另外一個道理了。

酒桌上的詩詞,還有一種玩法,一人吟一句,四句八句這麽往下接,接不上的喝酒,下一個人繼續接。

如此的詩,也不太可能出得什麽佳作,但也是酒桌上的樂趣,也會帶來許多歡笑,接詩之人,常常也會絞盡腦汁,絞盡腦汁不是為了接得如何好,反而是為了在格律之內接得如何好笑、好玩。

短時間內,總是有接不上的時候。這個“短時間”,在粱伯庸那裏常常會比較長,到得徐傑這裏,就會比較短。

就如剛剛輪到徐傑,徐傑才想得片刻,粱伯庸就起哄:“文遠喝酒!”

隨後同桌所有人都起哄:“文遠接不上,喝酒喝酒。”

接不接得上倒是其次,文遠喝酒才是主要的,酒桌之上,本就如此。這一桌的人,顯然就是要徐傑多喝幾杯,如此才是盡興。

一旁還有白衣佳人,看著徐傑一杯一杯喝個不停,眉頭直皺。忍了片刻,低聲與徐傑說道:“你為何這般傻,他們是在欺負你啊。”

徐傑聞言笑了笑,與何霽月說道:“願賭服輸嘛,接不上喝酒就是。”

何霽月莫名有些生氣,覺得徐傑不識好人心,便也不再言語。只是又看得一會,見得徐傑還在牛飲,又低聲說道:“你為何這麽好欺負?”

徐傑看著何霽月的模樣,酒酣耳熱,忽然伸手抓住了何霽月的手,笑道:“放心,喝不醉的,盡興就好。”

何霽月白皙的面龐,已然紅透,比喝了酒的徐傑還要紅。被徐傑握住的手,也下意識往後一縮,轉頭看向窗外,再也不言不語,再也不理會徐傑。

徐傑也反應過來了,看了看自己的手,好似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麽一般。

酒還在喝,轉頭看向大江與萬家燈火的何霽月,不時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胸口起伏不止,一顆心跳動不安。

台上詞曲不斷,台旁的張媽媽卻是著急上火,這個女兒啊,真不讓人省心。

張媽媽無奈,只得左右看來看去,心中想著辦法。

想來想去,張媽媽轉身下樓,不得多時端上來一個托盤,托盤之上一壺酒,還有一個晶瑩剔透的玉杯子。

顏思雨見得張媽媽直奔徐傑而去,心中一緊,便是琴弦都錯了幾個。

便聽張媽媽開口說道:“徐公子,這是奴家女兒給公子備的好酒。”

正是酒酣的徐傑,轉頭一看,大手一擡,只叫:“請張媽媽倒上!”

張媽媽聞言放下托盤,玉杯子放在徐傑面前,拿壺倒酒。

酒一倒下,粱伯庸便是驚呼一聲:“葡萄美酒夜光杯啊!文遠好大的臉面!”

張媽媽也接話:“徐公子,西域葡萄酒,可是難得一見的好東西!”

徐傑自然認得葡萄酒,也喝過不少,倒是不覺得驚奇,拿起玉杯就飲,一口入腹,只道:“再倒一杯!酸澀爽口,只是酒味不濃。”

徐傑是真有些喝多了。

一旁的粱伯庸一臉的心疼:“文遠真是暴殄天物,這般的好酒,豈能如此牛飲?張媽媽快給在下也倒上一點。”

張媽媽卻笑道:“這可是顏大家送給徐公子獨享的。”

徐傑又是一飲而盡,擡手再揮:“張媽媽,獨樂樂不如眾樂樂。”

“徐公子做主就是,反正這酒是徐公子你的了。”張媽媽方才不情不願給粱伯庸等人倒上。這壺葡萄酒,可是張媽媽壓箱底的珍藏,也有了不少年頭。乃是張媽媽當年還是花魁的時候,江南有豪富人家送的一小桶,桶裝泥封多年,從來舍不得招待人,相比之下,那玉杯子倒算不得什麽貴重的東西。今日只怪那女兒不省心,教她這個媽媽實在無可奈何,心疼肉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