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二章 大江劍李義山

粱伯庸等竹林詩社之人簇擁著徐傑往山下而行,文昌書院的詩會,更多像一個元夕的官方儀式,去年也是如此,今年亦然。

孫思潮也不是那不懂風情之輩,這些學生們今夜真正的娛樂不在這鳳池山上,而是在城裏。

封建禮教,雖然嚴苛,男女有大防,但也並非真的一點都不近人情。古代也是有相親的,就比如元夕賞燈,往往也有一見鐘情,也能發生許多美好浪漫的故事。

今夜的娛樂,顯然才剛剛開始,出得文昌書院,粱伯庸開口笑道:“文遠,今夜不醉不歸,一應花費都算我的。”

左右幾人拍手叫好,誇贊著梁兄爽快。

徐傑也點頭在應答,知道粱伯庸有錢,一夜花費,對於他來說不夠一幅字的價格。

幾人在小道走了片刻,徐傑忽然停住了腳步,因為小道邊上,已然有七八人抱劍等候。

徐傑方才陡然想起了自己還有這麽一個約會。

“徐公子,我家大師兄久候多時了。”一人上前拱手,態度極為恭敬。

徐傑微微有些尷尬,因為徐傑腰間空無一物,並未帶刀。

粱伯庸看了看這幾個江湖人,又看了看徐傑,開口問道:“文遠可是有其他邀約?”

徐傑點點頭:“小約,兩刻之內的事情。”

兩刻之內,倒算不得多久,粱伯庸只道:“同去同去,諸位一同稍待文遠片刻。”

一旁幾人倒也無所謂,點頭應答。

徐傑往那皺眉往那小道岔路而去,小道通向的是大江邊,還是去年比武的那個地方。

江邊兩人,白衣何霽月,未來的大江劍李義山。

何霽月見得徐傑來了,冷淡的面色微微一笑,與李義山示意一下。

李義山上前來見禮:“徐公子,去年今日一敗,在下痛定思痛,閉關勤學苦練,只為這鳳池派一點薄名,也為師父一點點臉面。多謝徐公子賞臉。”

徐傑點頭回禮,卻是尷尬說道:“還請李師兄借刀一柄。”

李義山聞言回頭看了一眼何霽月,笑道:“師妹,還是你準備的充分啊。”

何霽月也笑答:“徐文遠就是這般憊懶之人,我豈能不了解他。”

何霽月說完,往一邊指了指,徐傑轉頭一看,也笑了出來,往左走得十幾步,拔起插在地上的一柄長刀,也笑道:“還是霽月了解我。”

何霽月聞言笑了笑,並不說話,卻也是一副極為滿意的神情。

拔起刀的徐傑,與李義山拱手一禮,開口道:“李師兄,請!你我速戰速決,良辰美景不可辜負。”

李義山聞言也不多等,劍已拔出,一年閉關苦練,大概也只為今日了。拔劍之後,李義山還往遠方林子裏看了看,興許李義山也還知道,他的師父何真卿大概還如去年一樣,在那林子裏遠遠觀望。

這就是何真卿,一個曾經江湖大名鼎鼎的豪俠客,也是如今這個對後輩無微不至的長輩。

李義山是何真卿在大江城門口的乞丐堆裏撿來的少年,依舊還是當年那一場大水,何真卿撿了百十個孩童與少年,李義山年紀最大,已然有了十幾歲,年紀小的不過幾歲。李義山也是那懂事聽話之人,幫著何真卿照顧著師弟師妹,心地也極為的善良。

可見這鳳池派的人心是何等的有凝聚力,將來若是江湖爭奪,這些大災之後的少年孩童,而今的鳳池派中堅力量,真要與人爭奪廝殺起來,必然都是悍勇之輩。這也是為何李義山被何真卿批評了一頓之後,一年就入了一流的原因所在。

李義山豈能忍受師父對自己的失望?這一年來的李義山,又是何等的用心用力,聞雞而起等朝陽,月往東去林間還有李義山的呼呵之聲。

李義山不是何霽月與徐傑這般的天賦異稟,但是李義山堅定、堅毅。興許只有到了何真卿這個境界,才知道天賦異稟並不是造就一個高手的必備條件,但是堅定、堅毅,才是高手必須有的品質。多少天才因為自己的天才之名,最後成了眼高手低之輩?何真卿大概也是看多了。

粱伯庸見得一身儒衫的徐傑,竟然拿起了一柄刀,看似還要與人打鬥,不免有些驚訝,卻又並不多言,只是看著。文武雙全這種詞匯,終歸是褒義詞,盡管文人看不上武夫,但是這個詞匯加身,依舊是一件令人羨慕的事情。

武藝放在徐傑身上,在粱伯庸看來,就如徐傑在讀書之外還有一個技能一般,這個技能就像是粱伯庸的書法,就像是謝昉的琴技。強身健體、陶冶情操終歸是可以的。並不會讓人有鄙夷之感。

興許也是粱伯庸不知道徐傑還是那殺人不眨眼之輩,若是知道這些,粱伯庸大概就不會這麽想了。也是這些文人並不能真正理解練武的意義,興許街邊胸口碎大石的表演,也是練武。街邊賣藝的,刀劍也能耍得天花亂墜,甚至一件兵器幾十上百斤的沉重,耍起來叫人喝彩連連,何嘗不是絕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