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一章 放浪形骸的匹夫風範(第2/3頁)

徐傑是莽撞了,就連一聲冤屈的方興,皇帝不問話語,他也是跪在地上不敢多言,徐傑進得這大殿,卻是自顧自侃侃而談,實在有失禮儀。

夏乾似乎也生氣了,起身大手一揮:“徐文遠,滾出去。”

徐傑嘆了口氣,倒是又在皇帝面前“滾”了一回,“滾”到門口,便聽得夏乾開口說道:“收押二人入大理寺大牢,派人去宣府。退朝!”

走到門口的徐傑,已然面帶笑意。大理寺,就是朝廷最高審理衙門,就如最高法院是一個道理。把兩人關押在大理寺,而不是刑部,不過也是為了所謂公允。

李啟明還想再說,卻見夏乾已經轉身而走。李啟明忽然覺得有些意外,不知道哪裏有些不對勁。又擡頭看了看高台上空無一人的龍椅,忽然明白過來,好像是這皇帝似乎有些不對勁。

在一旁站著的李通,有些慌亂起來,看得左右,直接走進李啟明身前,開口說道:“幹爹……李樞密,救我。”

李啟明並不答話,只是壓了壓手臂,轉身往外而出。

方興卻是直接爬了幾步,轉身對這歐陽正與謝昉磕了個頭,不言不語。

歐陽正與謝昉點了點頭,並不交談,直往大殿之外走去。卻是也有許多人往這二人暗自打量起來,朝堂局勢微妙的變化,這些人自然是心知肚明。一個刑部尚書,一個禦史中丞,這兩人看來是同進退了。眾人也知道該有些動作。

一道而回,歐陽正在馬車上看著徐傑,看了許久之後,忽然笑道:“文遠,你倒是有老夫當年之風範,老夫沒有看錯人。”

徐傑微微一笑:“匹夫風範?”

歐陽正擡手打在徐傑的頭上,卻也笑道:“憑白你也敢來編排老夫了,著實該打。”

徐傑連忙笑著解釋道:“唐雎所言匹夫之怒也,老師好比就是魏之唐雎,面對始皇而不懼,依舊能據理力爭,名留千古。”

天子一怒,伏屍百萬,流血千裏,匹夫一怒,伏屍二人,天下縞素。出自《戰國策》,乃說魏臣唐雎出使秦國見秦王嬴政的事情。

歐陽正聞言擺擺手道:“文遠這個馬屁不好,魏亡於秦矣。唐雎匹夫之怒,又能如何?”

徐傑笑道:“只說士之怒也,是為風骨之典範。老師也當名留千古。”

歐陽正並不再說,只道:“晚間一起用飯,淺酌幾杯。”

徐傑點頭。

不想歐陽正又道:“那位成銳,往後當少往來,禮節之下,當保持距離,為人臣子,萬不該參與宮闈之事,此非自保,而是本分。”

徐傑聽得一愣,想解釋一句,卻是又不知如何解釋,唯有又點點頭,答道:“君子之交淡如水。”

歐陽正看了一眼徐傑:“君子立身處世,行得正坐得直,即便有爭奪,當也是傲世而立,李啟明之輩,陛下自有定奪。至於立儲克繼之事,萬不得參與分毫。此乃忠!”

徐傑還是點頭。

“老夫過得幾日要搬進內城宅邸,臨走之前,與你一番話語,當銘記在心。”歐陽正沒有教徐傑多少詩詞典籍,教的是身在政治旋渦中的道理。

歐陽正所言,自然有歐陽正的道理,而且還是大道理。要想在朝堂之上長盛不衰,從來不是阿諛奉承。不論是新皇帝還是老皇帝,一般而言,都有幾分聰慧,也並非真的就是傻子。

能長盛不衰的臣子,其實往往還真是那些朋而不黨之人,就像那江湖獨行客。皇帝但凡有些智慧,懂一些平衡之道,明白一些政治道理。提拔的往往也是那些看起來沒有勢力糾纏之人,就如剛剛登基的夏乾,重用的不是那些先皇留下來的老臣,重用的不是那些在朝中已然權勢滔天之人,而是重用一個沒有任何根基的歐陽正,也就是這個道理。

此乃禦下之道,也是政治平衡之道。

徐傑知道歐陽正這一番話語的苦心,參與奪嫡,本身就是一件極具風險的事情,勝了不一定有多麽大的好處,並非真的從龍之功就能一步登天,還多的是那些自以為有功而不得善終之人,帝王心術,豈可小瞧?若是敗了,那就是永世不得翻身,十有八九命都要丟。

徐傑與歐陽正都是沒有既得利益之人,完全沒有必要去冒風險。這些風險是有既得利益要守護的人冒的,是那些想著一步登天之人冒的。

其實徐傑此時並沒有參與奪嫡之心,卻又不知從何解釋,聽到這裏,唯有點頭再道:“老師所言極是,學生當銘記在心。”

到得家中,酒宴擺好。

歐陽正,徐傑,歐陽文峰,徐仲,四人入席。

正欲開席,側門走進來一人,正是那黑瘦的少年。

歐陽正見得歐陽文沁走了進來,眉頭一皺,轉身說道:“你進來作甚,還不快快回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