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徐傑的故人

酒飲不醉,相約湖中再飲,已然午後。

徐傑等人下了這望湖樓,直去湖邊小碼頭。片刻之後,這望湖樓已然空蕩蕩,樓內之人,雖然未跟著徐傑等人立馬而散,卻是也隨後皆散了去,都往那西湖邊而去,吳伯言與謝昉遊湖,豈能不隨?

大作人人有,但求能引得吳伯言與謝昉兩人矚目,如此才不枉這般機會。湖中泛舟,興而吟唱,興許也能得一個同船而遊。

西湖之畫舫,是除了秦淮河以外最熱鬧的地方。大江郡之東湖,雖然也是熱鬧非凡,卻是差得遠了。

整個南方的畫舫花魁,大多都會選個時間到這蘇杭與江寧之地來,來這裏的目的,一是學些江南時興的詞牌,也學江南新出的名作,如此回去之後便能藝壓群芳。二是這畫舫背後的東家也要來江南,江南文人時興的雅物,也當帶回去,不論是江南美酒,還是江南香茗,亦或者江南出的新式茶壺茶杯,帶回去之後,那便是格調所在,只要與客人介紹此乃江南而來,那便是價格倍增。

吳伯言與謝昉到得碼頭,無數的畫舫樓船停在岸邊,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這一行人身上,顯然這裏沒有人不知道今日吳伯言要泛舟遊湖。

人人翹首以盼,甚至也有花魁人物各顯神通,雖然這些花魁自顧身份,不會開口攬客,但是也多見甲板之人,有女子彈琴試音,也有女子淺唱習練。

便也都是在期待著吳伯言能上船來,若是吳伯言上了船,在船上再作一曲,船中花魁憑借此曲,那便是財源滾滾,東家對外宣傳,也當是吳伯言為某某女子親作一曲,格調立馬就不同旁人。

吳伯言對船倒是沒有什麽需求,對於船上的女子也早已沒有了多少喜好之心,如此便也顯得隨意起來,擡頭隨意看得一眼,看得那艘船順眼,便往那艘而去。

徐傑自然也不在意這些,跟著吳伯言往一艘船走去,一直走到碼頭邊,已然就要上船了,陡然在不遠處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

一個女子立在船舷,不談不唱,只是一直注視著這一行人由遠及近,面色微微有些失落。這女子顯然認出了徐傑,卻是也不好意思開口去叫,唯有目送徐傑即將往另外一艘船上去。

徐傑看得熟人,微微一笑,停住了腳步,開口道:“吳夫子,上那艘船吧,晚輩遇了故人。”

吳伯言自無不可,尋著徐傑的眼神往另外一邊看去,見一女子清秀非常站在船舷之邊,便也停住了腳步轉身,口中打趣道:“文遠遇故人,可是故相好?”

文人與花魁相好,倒不是什麽見不得人的事情,反倒是讓人羨慕的事情。

徐傑微微有些尷尬,只答:“哪裏是什麽故相好,不過就見得一次而已,同鄉之人,照拂一下生意也是應該,他鄉遇故人,也是喜事。此女心善,合該幫襯一二。”

吳伯言已然起步往徐傑那故人的船而去,口中卻還調笑:“喜事?好,今夜便幫你辦成個喜事,他鄉遇故人只算高興,洞房花燭夜才是真正的喜事。”

吳伯言在頭前說得笑意不止,徐傑便也更是尷尬,唯有謝昉說道:“吳兄,越老越是不羞,為老不尊。”

謝昉用老不羞說吳伯言,興許有一人會極為認同,那陸子遊身邊的小姑娘襲予,應該是最認同的。若是謝昉知道吳伯言喝多了在別人家門口小便,不知會是何表情。

吳伯言聞言也不氣,只是自顧自發笑,還擡頭再去看了幾眼徐傑的故人,也還回頭又看了看徐傑身邊持劍不言不語的白衣女子,似也發現了這白衣女子面色微微有些變化,這個洞房花燭夜的話題,便也不再說下去了。

只是吳伯言大概沒有注意到另外一個持刀的俊秀少年,面色與那白衣女子也差不多。若是吳伯言注意到這俊秀少年的面色變化,興許也要懷疑一下這徐文遠是不是有什麽龍陽之好、斷袖之癖。那徐傑就實在冤上天了……

船上徐傑的故人,自然就是昔日大江郡東湖上的顏思雨,花魁清倌人,徐傑也只認識這麽一人。

顏思雨站在船舷邊,見得那一行人忽然往自己這邊轉了過來,心中驚喜非常,卻是又連忙回身進得船艙之內,便是也不能真讓她在船上迎接上來的客人,這與女子的身份不合。

只是到得船艙之後,顏思雨也並非入的閨房,而是在一個小窗內往外打量,也在確定徐傑一行人是不是真的是往自己的畫舫而來。

直到幾人準備登船了,顏思雨方才激動著連忙往閨房而去,一個外地花魁,在杭州聲名不顯,突然吳伯言來了,這真的是莫大的驚喜。驚喜之下,吳伯言身邊那個徐傑,才是顏思雨要千恩萬謝之人。

船下的小廝,臉都笑僵了,身形一直躬成九十度不擡頭,直把頭前的吳伯言往船上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