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七章 論雄(第2/3頁)
“像我就害了許多人,其中包括郭兄。”
“哈哈,礎弟別想太多,但是話倒沒錯,退位的確會害許多人,但也救了許多人,不管怎樣,如果有選擇的話,我寧願膽戰心驚留在寧王身邊,也不願踏踏實實追隨……礎弟這樣的人。”
徐礎笑著點頭,不以為意,“還有別的好處嗎?”
“這兩條就夠了,別的都在其次。”
“有好必有壞。”
“剛猛太過,說是能屈能伸,卻只能假屈,不能真屈,一怒之下,無人可勸,我只盼寧王能夠一鼓作氣,只要他能站穩腳跟,天下無人是他的敵手。”
在郭時風嘴裏,寧王的“壞處”也像是“好處”,徐礎道:“我與郭兄看法相似。”
“相似就無趣了,礎弟肯定還有別的看法。”
“寧王……我不喜歡寧王。”
“哈哈,礎弟還真說到點子上了,喜歡寧王的人不多,真的不多,但是一想到寧王前途無量,又都不願離開。”
“寧王不是唯一有資格爭鼎的人。”
“還有誰?梁王嗎?若論交情,十個寧王比不上一個梁王,若論英雄,卻要反過來,十個梁王比不上一個寧王。留在梁王身邊,我只需記住‘大梁帝胄’四字,就能衣食無憂,過得踏踏實實,至少是梁王的心腹之一。只要梁王不敗,我永遠不用擔心自家安危,可是梁王能夠不敗嗎?”
“梁王敗在何處?”
“有名而無實,志大而才疏,他在東都收集到不少前梁遺物,出征冀州時帶走不少吧?”
徐礎點點頭。
“梁王不帶妻子,不帶重臣,不帶百姓,卻帶無用之物,此其所以必敗也。”
徐礎輕嘆一聲,“可惜梁王執迷不悟。”
“他是不可能醒悟的。礎弟還看重誰?”
“單於。”
“單於……論不得,他若奪得天下,我不意外,他若一敗塗地,甚至身死名滅,我亦不驚訝。無它,單於以賀榮人的招數壓服中原群雄,力勝則安,力衰則潰,無可論說。”
“陳病才。”
郭時風想了一會,“此人確有些深不可測,見我而怒,但不是真怒,號稱勤王、推崇湘東王,皆非出自真心——我對他了解太少,要聽礎弟的想法。”
“陳病才真心未露,就有如今之勢,一旦張揚,威不可量,他有湘、廣兩州以為後盾,雖是散州,但是據我所聞,對他頗為忠誠,只論根基的話,唯有淮州盛家能與之相提並論。”
“盛家與蜀王皆無大志,陳病才如果真有野心,倒是不可小覷,但是兵多而不強,將廣而不猛,冒險渡江,遠離湘、廣,他想成就大業,必須熬過襄陽之戰。”
“陳病才與寧王勢同水火。”
郭時風笑道:“寧王爭奪天下,第一步先要穩固江南,與湘、廣必生爭執,只是沒想到,雙方在江南沒遇上,卻在襄陽碰面。或許不用等此戰結束,陳病才就已不再是威脅。對他來說這是件好事,野心尚未顯露,能留一個忠臣之名。”
“郭兄以為陳病才不是寧王對手?”
“除非我看錯人了,否則的話,陳病才在寧王面前過不了三招。”
“我倒覺得陳病才能堅持一陣。”
“等咱們從益州回來,便見分曉。”
“還有一個人沒說起。”
郭時風將杯中酒一飲而盡,露出明顯的醉意,“哪位?晉王?還是漁陽?”
徐礎猶豫一下,“晉王。”
郭時風笑道:“礎弟還記掛著漁陽,但是天成氣數已盡,而且就‘盡’在礎弟手中,斷無起死回生之理,況且那只是一名女子。至於晉王,倒是可以說說。”
郭時風給自己倒滿酒,“晉王曾有機會,當初他若能說服其父稱王,內固並州,外連群雄,兩三年之後再圖進取,形勢就不會是今天這樣,可晉王太急,急於稱王,急於攻占東都,急於弑父奪權,結果內外交困。晉王的機會過去啦,襄陽之戰無論勝敗,於他都沒有好處。”
晉王已打算退回並州,徐礎對誰都沒說,這時也依然守口如瓶。
“說來說去,大勢未定,或許還有新英雄崛起。”
“機會不多,連晉王尚且難再出頭,何況其他人?礎弟別再猶豫,早日追隨寧王,至少還有從龍之功,等到大勢已定,礎弟落在人後,只能搶些殘羹剩炙。”
“我胃口小,有些殘羹剩炙也就夠了。”徐礎笑道。
郭時風醉眼朦朧,“礎弟的野心才真是深不可測。”
兩人一直聊天傍晚,船只靠岸停歇,才撤去酒菜,躺下休息。
徐礎喝得少,覺也輕,夜裏被一陣腳步聲驚醒,沒有睜眼,只是側耳傾聽。
郭時風走到艙外,向一人小聲交待:“帶上這封信,即刻回去見寧王,不可耽誤,務必親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