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六章 主使

聽說麻老砍刀被殺,徐礎大吃一驚,第一個想到的人就是宋取竹,以為他為阻止嶽父離開襄陽,出此狠招。

“是……誰下手?”徐礎問。

郭時風一向冷靜,這時卻有些張皇失措,伸手伸向自己:“他們說是我找人殺的。”

徐礎又是一愣。

“真是你殺……‘他們’是誰?”

“營地裏的各家頭領。”

徐礎越發疑惑,但他不信郭時風真會殺人,“郭兄帶來的那些衛兵呢?”

“都被關押在營地另一頭。”郭時風突然有些激動,“真不是我殺的,也不是我派人殺的,他們栽贓陷害……”

“我看外面沒有人特意看守。”

“他們知道我逃不掉。”郭時風終於冷靜下來,神情恢復正常,“我是寧王使者,他們不敢拿我怎樣——我會將事情解釋清楚,但是礎弟得幫我。”

“郭兄在這裏稍等。”徐礎不願聽郭時風說得太多,轉身出帳,找到幾名兵卒,詢問宋取竹的去向。

“頭領們都在麻家營中守喪,我們給徐先生帶路。”

宋營與麻營緊鄰,很快就到,這裏的守衛更加森嚴,到處都是人與火把,與此同時卻有失控的跡象,偶爾會有叫罵聲從陰影裏響起,還有無主的馬匹來回奔馳,主人不知所蹤。

麻營守衛極不客氣,“又是外人,麻老砍刀就是太相信外人才會遇害,你來幹嘛?想來搶人頭領功勞嗎?”

宋軍頭目道:“這位是徐礎徐先生,曾經刺駕的那一位,於你們有恩,是我們宋將軍的貴客。”

麻營眾守衛互相看看,頗不情願地讓開,“你一個進去,直奔燈光最多的大帳,人都在那裏。”

走進麻營,徐礎發現情形更加糟糕,搖曳的火光中,帳篷之間聚集著大批兵卒,人數多少不等,全都握持刀槍,或小聲議論,或大聲宣講,一有外人走近,立刻警惕地看過來。

徐礎只能掃幾眼,匆匆走向大帳。

大帳外面站著數十人,全都空手,亦是三五成群,低聲交談,徐礎一出現,許多人立刻看過來,大多數人沒有開口,單有一人走來,大聲道:“徐先生,怎麽你一來,這裏就出事?”

“出事的時候我可不在營裏。”徐礎回道。

“更可疑,沒準你是故意避嫌。”

徐礎點點頭,“沒準你故意當眾質問,以示忠誠,好讓別人不要懷疑到你。”

那人大怒,“我是麻老砍刀的幹兒子,而且出事的時候我正在喝酒,許多人可以作證……”

“也是為避嫌?”

那人更怒,手裏沒刀,赤手空拳就要撲上來,被其他人拽開,勸道:“算了算了,你先懷疑人家,還不許人家說你了?”

“他是外人,我是……”

徐礎不理他,徑直走進大帳。

大帳裏已經吵成一團。

將近三十人擠在帳篷裏,全是各軍頭領以及麻老砍刀的近親,幹兒子不在其中,守著中間的屍首,互相指責,各發毒誓為自己辯解。

徐礎剛一進來,就有人伸手攔住,不準他往裏面走。

宋取竹看見他,大聲道:“徐先生可以進來!”

別的頭領反駁:“憑什麽?他不是麻家人,也不是頭領,甚至跟咱們不是一夥。”

宋取竹之妻麻七姑也在,開口道:“咱們在這裏吵來吵去,不得要領,徐先生來得正好,他是外人,且又足智多謀,可以分辨是非。”

不是所有人都贊同,但是麻七姑說話比較有份量,再沒人公開反對,門口的衛兵也放下手臂,允許徐礎往裏走。

麻老砍刀剛死不足,還沒來得及入棺,躺在一張木板上,身穿新袍,看不出傷口在哪。

徐礎上前,先向屍首拜了三拜,然後才道:“是非自有公斷,我只想問清事實。”

話音剛落,眾人又吵起來,誰也彈壓不住,宋取竹無奈地搖搖頭,示意徐礎走到一邊,他也過來,說道:“一團亂麻,真正的一團亂麻。”

“先說說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連真兇是誰都不知道嗎?”

“就是昨晚的事情,麻老砍刀和他的一個小妾被人殺死在床上,悄無聲息,直到今天早上才被發現,一直沒查出兇手是誰。”

“衛兵呢?”

“前半夜有衛兵,後半夜喝酒去了。我們這裏的規矩不嚴,幾名衛兵白天時被打個半死,胡說八道一通,幾乎將所有頭領都牽連進去,連我也不例外,這真是……”宋取竹罵了一句臟話。

徐礎稍稍放心,“最受懷疑的人是誰?”

“第一位就是郭時風,他給麻老砍刀送了一份厚禮,希望大家都去投奔寧王,可是我嶽父說了,行走江湖最重的是一個信字,他先接了奚家的禮物,不能中途背棄。當時場面有些尷尬,郭時風沒有堅持,麻老砍刀收下一半禮物,說這算是見面禮,他記住寧王的好意,日後必有報答。我們都明白,嶽父這是動心了,還有點……”宋取竹看一眼妻子,見她仍與眾人爭吵,繼續道:“還有點貪心,打算先將奚家的禮物全拿到手,再去投奔寧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