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六章 忠臣(第2/3頁)

帳裏別無他人,將官站在門口,緊盯徐礎的一舉一動。

“我還沒看到冷遺芳的信。”陳病才說。

徐礎已經解下包袱,將書信放在懷中,這時取出來,將要上前,身邊的將官一把奪過去,由他遞交,然後又退回原處。

陳病才拆信,只瞥一眼就擡頭道:“這信不是寫給我的。”

“不可能啊?”徐礎露出驚訝之色。

陳病才又看一眼信,這回從頭到尾看完,“這是寫給宋取竹的,跟他套交情,請他回去助守襄陽。”

徐礎輕輕一拍額頭,“冷大人身邊的人忙中出錯,將信給錯了。”

陳病才拿起信封也看一眼,“這上面明明寫著‘楚王親啟’,你沒看到?”

“信直接裝在包袱裏,我一直沒看。”

“嘿,果然如我所料,冷遺芳四處救援,並非專找我一人。”

“信雖然錯了,但意思沒變,陳將軍……”

“第一,我無法渡江,第二,我不想救襄陽與冷遺芳,第三,我也不想得罪賀榮人。”

“既然如此,陳將軍為何急於北上?賀榮單於志在天下,陳將軍北上一步,便是對他的威脅。”

“南軍北上勤王,不是為了救襄陽。”

“我在賀榮營中見過皇帝。”

“你曾在賀榮人那裏待過?”

“說來話長,總之我見過皇帝——陳將軍認得當今皇帝。”

“陛下。”陳病才糾正道。

“實既不存,何求虛名?”

陳病才等了一會,沒再堅持,“我沒見過陛下,但是聽說陛下乃濟北王之子,我與王殿下倒有數面之緣,想必虎父無犬子。”

“只是可惜虎落平陽,當今皇帝不僅被迫立單於之妹為皇後,還要隨傳隨至,每次回宮,必要百般請示,還將弟弟留在單於身邊當侍從。”

陳病才臉色微變,身板重新挺直,“單於欺人太甚。”

“這只是開始,等單於奪得九州,必視皇帝為眼中釘,我看他的意思,先要除掉皇帝,改立年幼的新君,然後逼新君禪位。”

陳病才臉色又是一變,這回想到的卻是另一件事,“傳言都說是你刺殺萬物帝,果真如此?”

“沒錯。”

“而你還敢大言不慚談論當今陛下的受辱?”

“我的確刺駕,然後就是當今皇帝送我離開東都,在鄴城,我曾得他庇護一年有余,在單於營中我二人無話不談,皇帝暫時北還漁陽,我則南下尋找忠臣良將。”徐礎輕輕點下頭,“我能說的就是這些。”

陳病才笑了一聲,沉思良久,“救襄陽與勤王有何關系?”

“關系甚大,賀榮人已占據北方三州,驅諸州之軍攻城掠地,將成席卷之勢。襄陽乃荊州門戶,一旦失陷,則荊州必歸賀榮人所有,相鄰的洛州危如累卵,益、漢兩州孤懸西垂,吳、淮二州坐困東隅,九州被一切為二,彼此失援,全都堅持不了多久。此所謂大勢已去。”

“湘、廣兩州倒是還能堅持一陣。”

“能,而且我猜單於占據九州之後,必然急於奪取皇帝之位,一時無暇南下,很可能對四方散州改用懷柔之策,陳將軍稍示服從,真的有可能爭取到一個王號。”

“哈,我絕不會從異族人手中爭取王號。”

徐礎拱手,“這正是我穿越重重阻礙前來求見陳將軍的原因。”

“你聽說過我?”

“我在大將軍府中,曾經聽人談起陳將軍。”徐礎仔細觀察,知道這一次沒猜中,立刻又道:“後來與費昞費大人、尹甫尹大人相聚時,也曾說起過陳將軍。”

陳病才的眼睛終於一亮,“尹大人說起過我?”

徐礎心裏還有一串人名,如今都不用說出來了,“嗯,尹大人對陳將軍贊賞有加,對我說,此乃治世之冤臣、亂世之忠臣,興復天成者,或是其人。”

“我與尹大人來往不多,想不到他居然記得我。”陳病才既興奮,又有些懷疑。

“尹大人乃範閉範先生的得意門徒,最善於識人,但也的確不願與人來往,他說,看人看大略,遠觀足矣,近觀反易受其迷惑。”

陳病才連連點頭,“有道理。”

徐礎替尹甫編造一堆話,又道:“但是天下大亂,尹大人也不能坐而旁觀,他如今統領一支冀州軍,退居秦、涼交界之處,伺機待發,只要南方一動,他在北方必做響應。”

陳病才聳然動容,“連尹大人也……你且退下休息,此事我要細思細想,何況前有大江阻隔,我便是想救襄陽,一時也做不到。”

徐礎拱手告退,並不急於勸說。

回到住處,昌言之笑道:“公子成功了?”

“只成五分。”

“已經很了不起了。公子走時話沒說完,陳病才最需要一員大將,但他最想要的是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