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 問罪(第2/2頁)

“既然大家都如此,我也不必著急。”

“可朝廷有立足之地。”

“東都?不出一個月,東都就不再是張家的啦。”

“東都不是張家的,冀州還是,數萬鐵騎在鄴城嚴陣以待,若是再得賀榮部相助,則能橫掃江北,無人可敵。”

寧抱關沉吟片刻,“你比尋常的讀書人強多了,可以商議大事。沒錯,我向朝廷要馬要糧,只為換取信任,然後趁其不備,伺機攻占東都。東都是天下第一名城,據說城墻高得能夠阻斷浮雲,占據它,可算是立足之地吧?”

“是立足之地,也是眾矢之的,東都無論落在誰手裏,都會招來更多的敵人,張氏正是因此暗棄東都,轉往冀州。愚以為,大王還是應該前往江東,謀取真正的立足之地。”

“別人都想搶占東都,我卻要讓開?”

“非也,東都畢竟是京師所在,此時若不參戰,一則損失威望,二則再圖中原時,不好找借口。為大王計,莫若聯合南北,群攻東都,攻而不取,讓與他人,等到在江東立足穩定之後,再來趁亂取之,方為長久之計。”

“江東真有那麽好占嗎?”寧抱關一直想去江東,在他的軍隊裏就有不少來自江東的河工,更是思念家鄉。

“這就是我從朝廷要來車馬、空印與官職的目的,憑借這些東西,我能讓江東義軍向大王俯首稱臣,有他們帶路,大王何愁不能平定江東?”

“嘿,江東人不好打交道,我派人去過,按理說早該回來,可是迄今為止不見人,也不見信。”

“在下與江東有那麽一點聯系,或許可以用得上。”

“對啊,你是吳國公主的兒子。”寧抱關起身,扶著腰刀,在椅子前面來回走了兩遍,“你知不知道江東百姓其實不太懷念吳國皇帝?”

“略有耳聞。”徐礎記得清清楚楚,江東河工聽說他的身份之後,顯露出隱約的敵意。

“根據傳言,吳國徐氏一連出了三代暴君,比萬物帝還要殘忍,殺人無數,天成大軍打來的時候,百姓和士兵紛紛投降,沒人願意為徐氏賣命。”

除非涉及天成朝的征服,誘學館裏極少講述五國的歷史,徐礎道:“徐氏不仁,因此亡國,但是舉兵的江東七族,仍奉徐氏為首。我要勸說的不是江東百姓,而是帶兵的七族子弟。”

寧抱關又來回踱步兩遍,轉而走到徐礎面前,“好吧,你的確有鬼心眼子,但是別再多了,若是讓我知道你在騙我……”

“以大王之雄傑,當驅使天下之英雄,何以突然懷疑自己的眼光?”

寧抱關大笑,“好,你是個人物,隨我來,我讓你看看吳越軍的家底兒。”

寧抱關一旦欣賞某人,總是立刻給予獎賞,毫不吝嗇,他讓徐礎與自己並駕齊驅,巡視全城,然後召集諸將,當眾封徐礎為軍師,命諸將向他拱手致敬。

吳越軍積攢了至少三千騎兵,在城中一角日夜操練,衣食供給倍於尋常兵卒,另有步兵近萬,堪稱精銳。

這樣的一支軍隊,還遠遠不能抗衡官兵,但是足以稱冠南路群雄。

寧抱關找來五名被收編的江南義軍,給徐礎帶路,另派出三十名騎兵充當護衛,臉上青腫的張問璧繼續當副使,但是受到嚴厲斥責,今後只管文書,不準過問正使的事務,更不準多嘴多舌亂傳話。

徐礎次日一早出發,正好有消息傳來,北方的晉陽軍與梁軍講和,一同逼近東都,與官兵打了幾場小仗,勝負眾說紛紜。

至於晉陽軍最終落到沈家哪個兒子手裏,還沒有明確說法。

徐礎只留一名向導,派出其他江南人提前去往各支義軍的營地,通報他的到來。

荊州與洛州山河相連,交通比較便利,趕來的義軍多達十幾支,皆無歸屬,徐礎見機行事,輪番使用降世軍、吳越王以及朝廷的名頭,說服一支又一支軍隊,讓他們前去與寧抱關匯合,還有一些義軍,願意跟他一塊走。

“合則強,分則弱,無論最終投靠哪一方,人多都比人少更受重視。”離吳越軍營地越遠,徐礎越敢於說出這句話,引來更多人追隨自己。

他給義軍許下一個目標:與江東義軍擰成一股,再與北方群雄論強弱高下。

義軍散亂,時來時去,但人數還是日益增多,望見江東諸軍的船只時,徐礎已是六七千人的臨時首領,憑借這些人,他要吞掉“故國”來的軍隊——在這支軍隊裏,他目前只認識一個王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