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第3/3頁)

“安置”不似“編管”,不用解差押送,只需被“安置”者在限定時間內自行趕到貶謫地即可。這使得李綱此旅尚不似押解囚犯那般窘迫模樣。所以趙桓自謂他待李綱不薄,皇恩比較浩蕩。

迎風踏露馳出城門,方見天色微微放亮。李綱是特意選擇這樣一個時刻悄然出城的。他怕萬一百姓們聞訊簞食壺漿前來相送,又要招致政敵的忌恨,致使流言叢生攻訐疊起。對於何栗、孫傅等同儕,為免其受所謂結黨營私之累,他則預先打了招呼,一律謝絕送行。

雖是特意如此,佇立在淒清孤寂的曠野上,回望霧氣朦朧中的汴京城樓,一股難言的悲涼失落感,依然強烈地襲上了他的心頭。

幾百個日日夜夜的風雲變幻,恍若南柯一夢。幾許壯麗輝煌,幾多壯志雄心,倏忽化為泡影。這一切是如何發生的?又是為何發生的?不知今後此身之命數,汴京乃至整個大宋王朝之命數,又將如何演化?撫前思後皆是茫然,寧不教人黯然神傷。

似乎是在呼應李綱的心緒,天色漸又轉暗。已趨消散的晨霧不知怎的竟又變得濃重起來。不是個好兆頭!李綱心中不由自主地掠過這個不祥之念,不禁身子一抖兀自打了個冷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