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慈禧的布局:榮祿崛起(第2/7頁)

他原本以為憑著自己侍衛世家、忠誠世家的美名,憑著對慈禧的忠心耿耿,在與大臣爭鬥的關鍵時刻,慈禧一定會站在他那邊的。然而榮祿想得太天真了,慈禧雖然看重“忠誠”,但當她發現別的大臣還有對她更大更有利的“忠誠”之時,你的“忠誠”就不值多少錢了。

榮祿開始重新考慮自己的出路,仔細考慮之下,榮祿發現自己的出路其實還是只有一個——時刻注意向慈禧“盡忠”。

“拼爹”拼不過人,“拼祖宗”也拼不過人,出身的“低微”決定了他在朝廷不可能有那麽多天然的高層朋友,不可能建起太大、太厲害的人脈和圈子,只有抱緊慈禧這棵大樹,跟緊慈禧的步伐,領會好慈禧的意圖,執行好慈禧的決定,以慈禧的寵愛而自重——唯有如此,才是榮祿最大的資本,也是他的“核心競爭力”。

但是,榮祿現在的“盡忠”和以往有很大不同了,榮祿終於明白了:王朝裏的忠誠,只能是相對的,因為對這份“忠誠”的信任,本來就是相對的。在朝廷為官,“盡忠”並不是最重要的,政治理想和激情也不是最重要的,甚至連靠山都不是最重要的,官場上最重要的是——自保。

因為到了兇險關頭,你能夠相信的只有自己。如何學會自保,這才是官場大人物永遠的命題。怎樣做到這一點呢?用我們今天的話來說就是——低調做人,高調做事。

所謂低調做人,並不需要你時刻夾著尾巴裝孫子,你也是有品級的大人是不,裝孫子久了人家就會把你當真孫子,官場上的低調做人其實只要把握兩個原則——第一,是“不為激情去獻身”;第二,就是絕不主動樹敵。

在官場上,主動樹敵是很危險的一步,哪怕得罪的是一個級別比你低很多的小人物,你都不知道哪天會有哪一把刀飛向你。所以心裏越是恨,嘴上越是要“親”,不要公開得罪同僚,有事擺笑臉,無事打哈哈,收斂鋒芒,低調親和,一團和氣。千萬不要為了逞一時之快而莽撞行事,千萬不要為了發泄怒火而控制不住情緒,因為在官場上生存下來的關鍵是每走一步棋不僅要看到接下來的一兩步,而且要看到後面的好幾步,甚至是最後一步。

高調做事就很簡單了,只要記住兩個名詞——表現和表演。什麽?今上這位康熙皇帝提倡親民,喜歡微服私訪,那你還不照著去便裝出行私訪民間疾苦幾回?什麽?到了今上這位雍正皇帝又喜歡加班平時也不怎麽笑,那你還不成天憂心忡忡地在辦公室幹坐到深夜?在大的風格方面一定要表現得步調一致,亦步亦趨,不光要好好表現,還要想方設法讓皇上知道!

而小事就要表演了,這其實也沒什麽竅門,只要記住一句話——該哭的時候,一定要哭啊!

就這樣,榮祿“成熟”了,也可怕了。在官場,成熟的同義詞往往就是可怕。官場生涯磨去了他的真性情,也鍛造了他的演技,時刻戴著面具的高超演技。表面上的榮祿沉默寡言、八面玲瓏、為人正統,而實際上的榮祿深沉圓滑、善工心計、見風使舵、內心敏感、官氣橫秋。原來的“侍衛世家”的銳氣早已全無,而成為了一個深不可測的官場機器,一個奸猾多忌的官場冷血殺手!

一天,榮祿與幾位同僚去看戲,兩位福建籍的大臣在他的座位後竊竊私語,榮祿聽不清他們在說什麽,只好故作鎮定地看戲,等這兩位大臣走後,榮祿突然問一旁的人:“剛才這兩位說了我什麽壞話?我可是聽得懂福建話的!”其實那兩位大臣根本就沒有說榮祿啊,一旁的人都驚訝不已。

榮祿一直想方設法上折子,他就是要讓慈禧能夠聽到他的聲音,了解他的變化,感受他的“忠心”——當然銀子也是要花的。在上折子的同時,榮祿一直不惜血本地花銀子,打點慈禧周邊的人,讓他們不時為自己說說好話,而每逢慈禧大壽心情很好的時候,順便獻上點特產——這是表明一種態度。

曾經丟掉的,我要拿回來!榮祿相信他會有成功復出的那一天的。

1891年,榮祿任西安將軍,從一品。

1894年7月,甲午戰爭爆發,朝廷需要武將,以前帶過兵的許多外放的大臣都紛紛奉召回京,名單上就有榮祿。榮祿終於回到了北京這個權力中心,而慈禧對榮祿的任用就是他曾經擔任過的要職——九門提督。

1895年,九門提督榮祿兼任兵部尚書。

1898年6月15日,戊戌變法開始後的第四天,榮祿奉慈禧之命成為直隸總督兼北洋大臣。慈禧為何在這個節骨眼上將榮祿“外放”,我們在第一部裏已經做過講述了。

1898年9月28日,“戊戌六君子”被殺,慈禧開始“臨朝訓政”,慈禧發布命令:免去榮祿的直隸總督兼北洋大臣的職務,調往北京,授予軍機大臣兼“練兵欽差大臣”,並管理兵部事務。就這樣,榮祿名義上成為了包括八旗軍在內的朝廷軍隊的統領,而他最重要的任務仍然是組建一支新的軍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