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赦封降將

待趙桓來到會同館時,卻正好看到一個氣宇軒昂身形高大的年輕人,正摧眉折腰低聲下氣,向著幾個青衣小吏求告道:“幾位大人,房裏又沒有炭火,也沒有洗浴的物什,被褥咱們是帶了不少,不過下人們還沒有,也勞煩幾位尋齊。”

那幾個吏員也知道這折家上下既然到得館中,想必朝廷並不會薄待,只是想到對方投降金人,心裏就頗為不齒。

各人當下都冷著臉道:“別叫咱們大人,當不起。”

又有人道:“看看,人家畢竟是綿衣玉食的大家公子,其余的大人還沒有什麽話說,折大公子就嫌東嫌西了。”

“畢竟是金狗的賞賜多點。”

“可不是,只是咱們若是用了金狗的東西,將來怎麽到地下去見祖宗?”

有人說的不解氣,竟提手往自己臉上猛然一打,“啪”的一響過後,便即罵道:“哪來的厭物!”

折彥文氣的臉色慘白,卻偏生是自家理虧,無可辯駁。

當下只是卑躬屈節,又欲陪好話讓這些大爺做事,卻有一個女子自內院疾沖出來,一把握住折彥文的手,怒道:“大哥,他們懂什麽。父親投降又不是你的主張,你幹嗎這麽低聲下氣的!”

折彥文急道:“你懂什麽,快些進去。”

那女子一張瓜子臉氣的慘白,雙眼波光隱現,緊抓著折彥文的手又道:“和這些狗才有什麽好說的,沒有火盆也凍不死人,不要求他們!”

又挺胸揚臉,想向著那些冷笑著的吏員們再說些什麽,卻只覺得又無話可說,只得頓一頓腳,就要拉折彥文進去。

折彥文也知道事情不諧,只得嘆一口氣,打算陪著這犟脾氣的妹妹先進房,好生哄過了,再來求這些吏員。

他兄妹二人轉身入內,那些小吏最是刁滑可惡,就是頂頭上司也頂撞得,哪裏顧忌這失勢的折家,當下冷言冷語接著嘲諷,而更有甚者,看那沖出來的姑娘生的不錯,竟是風言風語,出口調戲。

聽著那折家女子一路腳跺的山響去了,費倫覺得不象,便向趙桓請示道:“陛下,這鬧的太不成話,臣去管一下。”

趙桓搖頭道:“不必,他們也是心憤折可求,這才如此。”

他悠然又道:“這點小折辱算得什麽,總不能做了錯事,一點兒教訓沒有。朕雖不好做什麽,但公道自在人心。”

他又要扶立折家,善待折可求,一面對折家被辱視若無睹,費倫只覺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不知道眼前這個皇帝,到底打的是什麽主意。

其實趙桓處理折家的事,只是帝王權術不得不如此耳。折家降而再歸宋,可以示做標杆,以吸引後來者。那些投降金人的漢將漢軍雖然並不頂用,到底是人多。比如偽齊,嶽飛韓世忠各部與偽齊對攻十余年,才最終打跨了敵人主力,能分化敵人,縱是不屑用這些降將降兵,也好過給敵人使用。

這一套辦法,古人拘泥君臣國家大義,縱是明白其中利弊也很少能實施,唯有唐太宗才能對降將蕃將信之不疑,終成大業。

而趙桓內心,其實對折可求殊無好感,此人受些小小折辱也算不得什麽。

他們一行人魚貫而入,一眾小官吏員看是費倫來到,早嚇的躲到一邊,哪有人敢上前查問。

到得折家所居的廂房門前,兀自聽到折彥文在勸慰適才那女子,趙桓聽得那女子吵吵嚷嚷,一邊慫恿其兄請纓上陣,以復折家光彩,不覺微微一笑。

其實折家是折家,而折可求是折可求,只是折可求做了幾年家主,其子女便都視自己為折家正朔,人心如此,並不足怪。

費倫站到門前,幹咳兩聲,門內爭吵聲戛然而止,片刻過後,滿臉尷尬之色的折彥文打開房門,見是費倫來到,卻是一征。

當下楞頭楞腦的道:“費將軍,怎麽是你?”

說完又知道不對,此時怎能得罪這手眼通天的人物,當下又在臉上擠出笑容,向費倫道:“費將軍有心,想必是看咱們居處如何,一切都好,真是有心。”

他邊說邊將費倫往房內讓,屋內諸多行李尚未打開,局促的很,折彥文臉紅過耳,只道:“太過簡慢,想奉茶也不能得。”

折家大小十余口居住在幾間大房內,其余仆役另行安置,這一間廂房是折可求所居,尚算軒敞,只是大包小包的行李尚未整理好,確實淩亂。

費倫並不在意,只是趙桓就跟在他身後,他卻不敢太過逾越,一面側著身子行走,一面笑道:“貴府上下人口眾多,初來乍到,有什麽不妥的只管和我說,只要能辦到的在下一定盡力。”

他這話原也是客套,不提防適才那出去吵鬧的年輕女子卻又上前,盯著費倫雙眼,問道:“費大將軍,這會同館說是招待官員,我折家上下也並不是囚犯,怎麽那些小官小吏,看咱們就象罪囚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