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章 論政

“門生拜見大人!”

“侍晚生拜見大人。”

兩位新出爐的進士在張佳木面前起舞而拜。前者是已經由傳臚的身份而被張佳木奏調入錦衣衛任總務局副使的徐穆塵。

這個官職已經正式在吏部和相關的衙門裏頭通過備案,朱祁鎮那邊也已經同意,張佳木所設的司局也是大明正式的官僚機構了,雖然錦衣衛在名義上只是大明天子親軍諸衛中的一個,但隨著這些司局的正式成立,錦衣衛不僅在實際上,在名義上也是遠遠與那些普通的親軍諸衛不同了。

見微知著,已經有很多覺得錦衣衛的改變將無可避免,而徐穆塵等人的適時加入,也令不少人為之側目,並且為之深思。

徐穆塵官拜副使,品級則是從六品,雖然是在錦衣親軍任職,但和經歷司的經歷一樣也算是文官體系中的一員,至於品級,只有新科狀元才是六品,徐穆塵以傳臚的地位,原本應該先入翰林院當庶吉士,然後三年之後轉為詹事府或是繼續在翰林院任職,然後轉國子監或是六部的給事中,又或者到都察院當監察禦史。就算不及狀元那麽風光,但仕途也必定是一帆風順,十余年後當到殿閣大學士,也並非絕無可能。總之,雖然張佳木這裏也給了徐穆塵一個相對較高的位子,和徐穆塵原本可能的前途比起來,還是遠遠不夠的。

但徐穆塵本人卻很從容,他已經以門生自稱,就是自居於張佳木門下效力,矢志不移的意思。至於年錫之,他的父親年富已經因張佳木之力從詔獄中放了出來,不僅於此,年富不但沒有被治罪,在詔獄中也沒有受苦,這自然也是全賴張佳木之力。同時,新任兵部尚書遠不及於謙得力,並且張佳木已經在查此人貪汙的罪證,現在年富已經被他舉薦為兵部左侍郎,以年富的能力,資歷,將來大拜為兵部尚書亦非不可能之事。這麽一來,年富並年家就欠了張佳木極大的人情,在官場上,這種人情就是把年家貼上了標簽,不管年家人願不願意,他們已經是張佳木一系中人了。如果年家人不願意,就不能接受張佳木的幫助。一旦接受了,便得視張佳木為恩主,自此效力不疑。否則的話,便是忘恩負義,不僅張佳木的人,便算是張佳木的政敵,也會不恥年家人的所為,所以年錫之自晚一輩,在張佳木面前,只能稱為侍晚生了。

至於年錫之的任命,則是到某個新成立的司局任副使,官職自然也和徐穆塵一樣,只是地位比起總務局來要略遜一籌罷了。

“兩位新進士何來之遲也!”

居家處常的張佳木一點沒有天子面前第一寵臣的樣子,天氣漸漸和暖了,他就穿著一身輕便的家居長衫,足上踩著木屐,昨夜喜迎春雨,於成熟中的麥子大有好處,對新播種的辣椒等舶來的新植物也是大有益處,所以張佳木心情很好,兩個新上任的上屬盛裝來拜門。張佳木也並沒有換過官服,仍然一身家常衣服,瀟灑出迎。

當然,以他的身份地位,做什麽打扮,也沒有人敢挑他的眼。

張佳木自然是開玩笑,新科進士是這一生除了進洞房時最為風光的一段時間,在同鄉會館裏請客,請科場前輩,京師中同鄉的京官大佬,接著就是拜座師,會同年,與狀元一起上賀表,入宮謝恩,忙忙碌碌好一陣子,等新命一下,自然也可以到張佳木府上來拜門了。

兩個新進士也是知道眼前這位大人雖然眼裏不揉沙子,但畢竟是個好相與的,有話可以直說,架子也不大,於是相視一笑,笑嘻嘻的站起身來。

今天兩個新進士過來,拜會張佳木只是個形式,彼此關系已經心知肚明,無須多出花樣。但兩人履新,對自己的職份差使一無所知,自然是得上門來討教一番。

等兩人把來意告之以後,張佳木微微頷首,笑道:“知道來問問我。倒也是有自知之明。老實說,兩位都是大才,論起在四書五經裏的學問,一百個我也是趕不上。”

徐穆塵和年錫之剛要謙謝,張佳木擺一擺手,又道:“但論起‘經世致用’這四個字來,恐怕兩位還差的遠哩。所以,兩位是人才,但又不是人才。最少,在現在這段時間裏,兩位恐怕是當不得什麽用的。”

“大人……”對張佳木的話,兩個飽讀詩書的人當然有不同的意見。徐穆塵知道在張佳木面前不必太過小意,太低聲下氣的話,反而教這個年輕的都督瞧不起。因此想了一想,便向著張佳木坦然道:“讀書人的笑話是很多。比如有一類書蟲,大學中庸背的爛熟,史書一本不曾翻過,李世民是誰也不知道……但門生不是這樣的人,幼讀經書,看通鑒,看歷朝本章制度,此次會試門生是僥幸了,其實以門生的原意。其實只是想做個循吏,將來國史上書,能記得我徐某人是個想辦事,而且能辦事的好官,便已經足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