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犯我強漢,雖遠必誅(第4/9頁)

一想到漢朝,郅支單於又悲從中來。他突然想起,他的太子還在漢朝。他以為把太子送過去了,漢朝要幫也要幫兩邊,至少也要當個和事佬。可是現在漢朝只幫呼韓邪單於,自己還虧了一個太子被人家扣在手裏,這算哪門子生意呢!

郅支單於決定要求漢朝退貨。於是,他派人向漢朝說,既然雙方生意不行,麻煩你們把太子送回來。

當初,郅支單於送太子來長安當人質的時候,接收人是劉病已。轉眼十年過去了,劉病已作古了,現任皇帝是劉奭。劉奭這個人,向來好說話,他二話不說,決定把太子還給人家。

但是,在怎麽送還太子時,漢朝內部起了爭執。

一派認為,郅支單於這人,狼子野心,不知心裏打的什麽算盤,為安全起見,還是只送到塞外好。

另外一派則認為,這樣不行。漢朝替郅支單於養了十年的太子,多少也是有感情的。現在太子大了,只送他到塞外,會傷害到孩子脆弱的心靈,以後他可能連我們都不認了。還是把他送到郅支單於本部吧!我們手裏握著漢朝的符節,諒他也不敢怎麽樣。如果真怎麽樣了,他就別想有好日子過,等著逃亡吧!

大多數人認同第一種方案,只有一個人贊成第二種方案。

那個人,名喚谷吉,時任衛司馬。衛司馬,即皇城城門護衛官。同時衛司馬谷吉表示,護衛太子的任務,就包在他身上了。

提方案的人是他,要去送死的人也是他,別人爭了一番,好像也覺得沒啥意思。最後,劉奭拍板,讓谷吉把郅支單於的太子送到新定居的大本部。

真是擔心啥,就來啥。當谷吉萬裏迢迢地把太子送到郅支單於面前時,人家一句感謝的話都沒有,連請喝水都免了,直接拉出去就砍了。

在匈奴歷史上,膽敢殺漢朝使節的單於,都是沒好下場的。如果你真敢殺,漢朝軍隊馬上就把軍隊開到你家門前。所以,當年蘇武靠著一根符節,就曾牛氣烘烘地對衛律說道:“你敢殺我嗎?那就你試試看。”最後,衛律還真不敢下手。

殺了一個使節,壞了匈奴千萬家,這等買賣,只要長腦袋的都能算出來。但是,郅支單於殺人的時候,記的只是漢朝對呼韓邪的好、對他的壞。當他把谷吉殺了以後,突然拍拍腦袋,不禁叫道:“闖禍了,壞事了。”

紙是包不住火的,如果漢朝沒看到使者回來,肯定會派人來要。那時肯定就露餡了。怎麽辦?郅支單於腦袋很靈光,他突然又叫道:“現在不跑,還待何時!”

要跑,也要找個好地方跑呀!跑到哪裏才安全呢?一想到這,郅支單於突然蔫了。想來想去,天地之大,竟然沒有他的藏身之處。絕望情緒猶如地獄鬼手,把郅支單於拉下了黑暗無底的地獄。

郅支單於的確值得可憐。地球是圓的,哪裏都可以走,可是走哪裏都是死路一條,連躲都躲不起,這是什麽道理嘛!好像是挺沒道理的,但是想想,又很有道理。

匈奴與漢朝上百年的交戰史充分證明:漢朝是這樣的一個國家:你對他讓一寸,他就對你讓一尺;你敢剁他一根指頭,他就要砍你整個頭顱。無論地球有多大,無論你跑多遠,也要追到你無處可逃,不砍到你鬼哭狼嚎,絕不罷休。

匈奴猛,漢朝才是真正的猛。這句話,馬上就要被一個偉大的漢人所證明。

然而此時,正當郅支單於為走投無路郁悶和悲哀時,突然有人給他伸了一根橄欖枝。那一抹橄欖綠,仿佛是一根救命草,讓郅支單於一下子從地獄躍到了天堂。

給郅支單於伸枝橄欖的人,是康居國王。在遙遠的西邊,康居國正在被烏孫國欺負,康居國王突然想到了郅支單於,於是便派人去告訴郅支單於,你來幫我吧!只要我們聯手擺平了烏孫,烏孫國就是你的,我的也是你的。

做夢都沒想到,天上會掉下這等好買賣。

買賣好,但是成本也大。郅支單於算了一下,他居北邊,烏孫國和康居國居西邊。他要從北邊跑到西邊,必須跋山涉水,同時,還要經歷天寒地凍的考驗。數萬軍隊,老天爺能不能讓他們成功抵達康居王國,這還是個未知數。

郅支單於已經沒有後路了,這是唯一的救命草,他必須西向。

果然,郅支單於率領軍隊向西開拔。終於,他抵達了康居王國。但是代價很慘重,數萬活人只剩不到三千人,其余的在路上當了凍死鬼。

康居王國很守信,他熱情款待了郅於單於。為了顯示誠意,還把女兒嫁給了單於先生。休整好以後,康居國王就對郅支單於說道:“咱們是不是該動手了?”

郅支單於早就想動手了。上一次,單於沒有拿下烏孫國,是因為沒有人替他做後援。現在,有康居王國墊後,如果一時打不下烏孫國,就是死咬也要咬爛對方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