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蘇武的故事(第4/7頁)

衛律說完,揮劍直抵張勝咽喉,仿佛就要砍人。這時,只見張勝撲的一聲跪下,說願意投降。

張勝所謂謀殺單於近臣,那個近臣事實就是指衛律本人。衛律搞定張勝後,下一個目標轉向了蘇武。

衛律將劍高高地舉過蘇武頭頂,大聲喝道:“蘇武,你副手有罪,你也別想逃脫幹系。”

蘇武一動不動,驕傲地俯視著衛律,底氣十足地問道:“想謀殺你的人,是張勝,我根本就沒有參加,他也不是我什麽親戚,我憑什麽跟著他受誅連?”

說你有罪,你還嘴硬。衛律裝出準備砍人的樣子,但是他多次提起劍,卻始終沒有砍下來。他眼前的蘇武,仿佛頑石,有如死木,什麽砍劍,什麽威脅,對他來說,純屬放屁。

戲演得這麽好,竟然沒有達到預期目標。郁悶的衛律,終於稍軟了。他改口對蘇武說道:“蘇君,我跟你說,我衛律之前也是當漢使過來的,我之所以今天擁有滿山的牛羊和牧場,全都是因為受了單於的恩惠。你是個有才的人,單於是個愛才的人,如果你肯投降,你明天也一樣擁有我這般富貴顯赫的生活啊。可是你不投降,空身埋於效野,不要說芳名遠揚,甚至連你怎麽死的,估計都沒人知道。這又是何苦啊?”

最後,衛律還加了一句:“真的,如果你不聽我的話,肯定後悔。到時你再來找我,那可就難了。”

自古以來,漢奸之無恥,其醜惡嘴臉都是千篇一律。那就是,將無恥的事,說得能經得住陽光考驗;將要臉的事說得跟蒼蠅牛屎般惡心。衛律者,繼承漢朝第一大漢奸中行說之精華,終成大器,百毒不侵,終於達到了神見神愁、鬼見鬼哭的無恥境界。

此時,蘇武已經火了一肚子氣。用某個導演的話說,人可以無恥,但不能無恥到不要臉的地步。

只見蘇武高聲對著衛律罵道:“你個絕情忘主的漢奸,我為什麽要見你?單於托你斷案,你不公正辦事,就想使漢朝和匈奴相鬥,你坐觀成敗。如果匈奴真不怕死,要跟漢朝鬥氣,那我可以負責任地告訴你,匈奴之末日將因我而起。”

蘇武這話不是吹的,更不是說來嚇人的。緊接著,蘇武告訴衛律:曾經,南越殺漢使,結果怎麽樣?漢朝天子劉徹一怒,數萬軍隊剿了南越個底翻天,割成九郡;曾經,大宛殺漢使者,搶其錢物,結果怎麽樣?宛王屍首兩分,頭顱被懸掛長安北門;曾經,朝鮮殺漢使者,那又怎麽樣?朝鮮被屠,夷為四郡。難道匈奴要殺漢使者,它能獨善其身?

最後,蘇武又總結道:反正我是不會投降的,要殺要剮,量你也沒那個膽。如果你不信邪,那就殺了我瞧瞧。

蘇武以上一席話,如果算做吹牛的話。我只能這樣說,牛可以吹,但你要吹得響亮,吹得理直氣壯,吹得人家心服口氣。現在,衛律不服也得服了。事實證明,他只有嚇唬別人的本事,嚇別人可以,這招對蘇武沒用。

於是,衛律只好對蘇武拱手認輸。他回報單於說,辦法使盡了,蘇武那塊硬骨頭還是啃不掉。

這個單於先生,聽了衛律的匯報,並不以為然。他以為,這個世界上,最可怕的東西,不是別的,而是死神。蘇武是人,既然是人,仍然受控於死神。他倒要看看,到底是他的力量大,還是死神的力量大。

但是,蘇武的一句話,卻激怒了單於。這就是,蘇武跟衛律說的,誰殺漢使,誰就將受到漢朝鐵血一樣的懲罰,匈奴也不例外。既然你蘇武敢放硬話,那我也來招硬的讓你嘗嘗。

匈奴單於想以死神的名義懲罰蘇武,直到他投降的那天。

單於準備將蘇武投到地窖,斷他的吃喝。如果他不求饒,就休想離開那鬼地方。單於先生這話,也不是說來嚇人的。果然,他派人將蘇武投入了一個黑暗無光的地窖裏,派人監守。

一天過去了,蘇武沒求;

兩天過去了,蘇武沒求;

……

曾記否,當年呂雉老媽為了懲罰劉友,采用餓殺的辦法。結果劉友還是沒有熬到最後,被活活餓死。劉友被餓死,理所當然。因為現代科學也充分證明,人在饑餓狀態下的生命極限,不會超過七天。

然而,數天過去了。單於沒有聽到蘇武求一聲,或者哼一句。於是,這個匈奴單於就想到,蘇武是不是已經死在地窖下了。

單於先生又想到,就算沒有餓死,至少也要凍死。當時正值冬天,匈奴地漫天飛雪。地窖下沒有氈子,更沒有火爐。或許,蘇武早被凍成臘肉了呢?

匈奴單於派人下去,準備替蘇武收屍。然而,讓所有人不敢相信的是,他們擡上來的,不是死屍,而是一個殘喘人氣的活人。蘇武還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