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韓信的命運(第2/3頁)

事實上,歷史總是充滿著變數的,韓信一腳站在歷史的B面,一腳站在歷史的A面,是A是B完全由他決定。為了洗盡恥辱,韓信決定脫胎換骨,不久,他聽說項梁在吳縣造反,便帶著那把長劍投奔項梁去了。

韓信走向造反之路,是歷史必然的選擇。在一個混亂的時代裏,造反永遠是一個暴利的行業,千百年來,造反行業幾乎都是冒險家的正業,他們前仆後繼,樂此不疲,就像螢火蟲撲火,燒了一批又上一批,從未中斷。

然而,在中國歷史上,在那一場接一場的造反市場競爭中,真正一路笑著走到最後的人寥寥無幾,更多的人不是丟掉性命,就是永遠活在別人光芒萬丈的陰影之下。

很不幸,從軍伊始,韓信的命運就屬後一種。

項梁死後,項羽主權,韓信的人生稍有起色,他被提拔為宮廷侍衛官(郎中令),職責就是沒日沒夜地替項羽站崗。站崗是不能滿足韓信的,就好像一撮米不能滿足一頭獅子一樣,韓信想用計策向項羽換取更高遠的前途,然而又很不幸,狂妄自大的項羽根本就懶得睬他。

韓信又一次感覺到,在這個混亂人世想出人頭地還真的不容易。於是,失望透頂的韓信只好決定跳槽。換工作,劉邦當然是個不錯的老板,當項羽在戲水宣布罷兵時,韓信果斷地投奔劉邦,隨軍來到了漢中。然而,韓信從劉邦那裏卻只得到一份滑稽的工作:倉庫管理員。

倉庫,那可是老鼠們的樂園,韓信對這份工作太眼熟了,這不是李斯年輕時在楚國做過的工作嗎?當年李斯還因為糧倉裏的一只老鼠刺激了他,才辭掉這份要油水沒油水要前途沒前途的工作,改學帝王之術,怎麽我韓信也要幹這居萬人之下的活兒呀?

是啊,誰不知道這工作沒前途呀,可是來都來了,得先找個站腳的地方吧?更不幸的事情出現了,韓信還沒等自己站住腳,就惹了一樁殺頭的罪。

我們已無法知道韓信犯的是什麽罪,只知道在他和別人被一起押送刑場時,遇上了一個貴人——夏侯嬰。

夏侯嬰,沛縣人也。

職業出身:沛縣政府司機。

為人特點:忠厚老實。在劉邦眾多粉絲中,夏侯嬰是粉絲中的粉絲,他的追星生涯從當沛縣領導司機時就開始了。

從古到今,領導的司機都是很牛的,縣長的司機可能會比局長牛,局長的司機可能會比股長牛。但夏侯嬰是個例外,他不但和藹可親,心還賊好,夏侯嬰每次出差經過泗水亭時,總要停下車來看望劉邦或聽他吹牛,往往不到日落西山,他不會駕車離去。

更讓人佩服的是,夏侯嬰還因為保護好偶像劉邦不被下獄,結果自己不但挨了幾百大板,還替劉邦蹲了一年多的監獄。

事情的發生純屬偶然,有一次劉邦和夏侯嬰可能是拿著刀劍之類的互相打鬧,劉邦卻不小心傷到了夏侯嬰。朋友之間出點意外也是正常的,回去貼個藥明天繼續上班吧,狀況恰恰出在這個節骨眼上,有人向官府告發劉邦弄傷夏侯嬰了。

如果劉邦和夏侯嬰是普通百姓,別人也不會吃飽了撐的要整他們,可問題就在於他們身份之特殊上。按秦朝法律,官威即代表皇威,夏侯嬰不但是沛縣領導的司機,同時也是秦朝候補公務員。候補公務員畢竟也是公務員,你劉邦弄傷他姓夏侯的,就是損官威,損官威也就是折皇威,用一句通俗的話說就是,打狗也要看主人,你劉三傷到別人的看家狗,那是要受主人懲罰的。

更教劉邦哭死的是,他這個沒有編制的亭長,也算公職之一,按秦朝那種比二十二條軍規還要荒唐的法律來說,這叫知法犯法,罪加一等。

劉邦這下慘了。劉三不是傻瓜,他無賴是出了名的,所以他一口咬定夏侯嬰不是他弄傷的,不信你們問夏先生去。於是,人家便去找夏侯嬰對質,夏侯嬰也一口咬定不是劉邦弄傷他的。

這下輪到夏侯嬰麻煩了,官府突然反問夏侯嬰:那到底是誰弄傷你的?

夏侯嬰這下傻掉了。對呀,誰弄傷我的?難道告訴他們說是摔傷的?騙三歲小孩子差不多,那到底說誰弄傷我的好呢?

官府緊緊追問,夏侯嬰支支吾吾半天說不出個所以然,官府便一下子發現了夏侯嬰在說謊。可憐而又可愛的夏侯嬰便被抓起來打,足足打了幾百大板,打得我們的夏先生遍體開花,但還是沒把劉邦招出來。

官府再也沒力打下去了,就只好把他扔到監獄裏。一年來,這件小事官府反反復復地查,越查越覺得無聊,最後幹脆不了了之,把夏侯先生放出來,而劉邦也從此脫離了罪罰。

這就是傳說中的夏侯嬰,仁厚重義,忠貞不拔,以自己吃苦為榮,以出賣朋友為恥!一切都是天注定,當時監斬韓信這批犯人的,正是善良重義的夏侯嬰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