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幽默的附錄

秋雨按:

這部《中國戲劇史》原名《中國戲劇文化史述》,出版二十多年來一直備受各方謬獎,也算是風和日麗。沒想到,在這次新版前兩年,卻遇到了一場有趣的風波。

這場風波的掀起者指控這部書中一段引文的來源有問題。順著這個指控,很可能把這次新版看作是為了掩蓋那個問題。因此,只得把海星先生和周壽南先生寫的兩篇相關短文作為附錄,同時,還刊出了本書原版的兩幅照片,向新版的讀者作個交代。

風波本身讓人感到有點反胃。但我勸讀者看開一點,不必過於認真。在瀏覽了中國戲劇史上那麽多悲劇喜劇,那麽多作態表演後,再看幾出當代的“文人鬧劇”,可以啟顏一笑,作為精神調劑。

中國人歷來就是這麽走過來的。

一宗偽造的“剽竊案”

海星

近年來,金文明先生一次次“咬嚼”余秋雨先生的所謂“文史差錯”,在大陸、香港、台灣同時發表文章並出版書籍,造成巨大影響。2003年10月19日,復旦大學古籍整理研究所所長章培恒教授在《文匯報》發表文章,具體辨析了金文明所說的“文史差錯”的個案,為余秋雨先生辯護,並對金文明作出嚴厲批評:“可悲的是,時至今日,對作家作這種無端的攻擊乃至誣陷,不但用不到負什麽責任,卻反而可以在媒體的炒作下,一夜之間名傳遐邇。”

章培恒先生是我國當代頂級的文史專家,他的結論具有很高的權威性。為了掩蓋章培恒先生的這個結論,金文明先生竟然戲劇性地制造了一起“余秋雨剽竊章培恒”的事件。

2004年6月30日,他在北京《中華讀書報》發表文章,揭露余秋雨先生在戲劇史著作中“剽竊”了章培恒《洪昇年譜》中關於洪昇生平的幾百字;過了一個月,他又在天津《文學自由談》2004年第4期中專門論述了這個“剽竊”事件;又過了一個月,2004年9月,他在山花文藝出版社出版《月暗吳天秋雨冷》一書,封面上赫然標出“剽竊的行為,觸目驚心”的字樣。據我的同事說,他在這件事上還發表過很多其他文章,出版過其他書籍,我一時收集不全,也懶得收集了。

由於“剽竊”的指控遠遠超出了所謂“文史差錯”,海內外很多報刊都對此作了報道。那幾個出了名的“大批判打手”跟著掀起了又一度“批余風潮”。這下倒真是稱得上“石破天驚逗秋雨”了。

金文明先生是怎麽“認定”余秋雨先生的“剽竊”行為的呢?

原來,2004年蘇州有關部門編了一套向中外遊客介紹蘇州文化遺產的圖文版小冊子,其中介紹昆曲的一冊,從余秋雨先生的《中國戲劇文化史述》中摘錄了兩節,再加上別的內容。金文明看到這個小冊子沒有保留被摘錄原書的一切學術注釋,又估計今天的讀者很難查找二十年前出版的《中國戲劇文化史述》,便心生一計,撰文欺騙讀者,說《中國戲劇文化史述》原書中也沒有注釋,因此書中引用章培恒先生的一段話屬於“剽竊”。他為此向讀者保證,他家裏就藏有《中國戲劇文化史述》一書,逐字逐句地查過,連標點符號也沒有放過。

接著,他大規模地發表文章,說余秋雨先生出版《中國戲劇文化史述》時才三十九歲,年紀輕輕就去剽竊;又請出一位所謂“法律界朋友”,論定余秋雨先生是“貨真價實的剽竊”;又聲稱自己揭露剽竊的文章“引起了京、滬、寧、粵等地學術界的嘩然”,好多教授奔走相告;又發表“北京一位中年教授”給他的來信,說是不抓余秋雨,就不要再抓別人的剽竊了……

我原來對金文明在“咬嚼”余秋雨先生的所謂“文史差錯”時捕風捉影、張冠李戴、曲解原意的做法有深刻的印象,因此,初次讀到他對“剽竊”的指控時只覺得他是故伎重演。心想,在一部戲劇史中提到一個劇作家的生平,摘抄了這位劇作家“年譜”中的一小段文字,根本說不上剽竊,只是覺得余先生當初若能加個注釋就好了。總之,沒怎麽放在心上,更不會去查考《中國戲劇文化史述》原書,我相信很多讀者也和我一樣。

最近,因為看了蘇州昆劇院演出的《長生殿》,想查閱一些資料,到圖書館找到了余秋雨先生1985年出版的《中國戲劇文化史述》,翻到與《長生殿》有關的內容,正好有那段引自章培恒先生《洪昇年譜》的四百多字。讓我驚訝的是,這四百多字完全用異體字另列一段排出,以示與正文的區別,而且末尾有明確的注釋,注明引文來源於章培恒《洪昇年譜》。注釋文字就在本頁下端,而且全頁就只有這一項注釋,一清二楚,任何一位讀者都不可能視而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