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滑稽表演(第2/2頁)

由於滑稽表演具有了預先設定的情節性,因而也就與歌舞小戲產生了親和關系,加速了互相滲透。“優諫”,由此上升成為“優戲”。帶有藝術性的政治諷諫,變成為帶有政治意向的藝術。

由於戲劇美從直接的政治諷諫中濾析出來了,滑稽,也就具有了更獨立的價值。據記載,唐代鹹通年間著名演員李可及曾在唐懿宗面前表演過參軍戲《三教論衡》。這個參軍戲,並沒有直接對唐懿宗提出諷諫,而是嘲弄了社會上的宗教觀念。對此,當時有人認為是狐媚不稽之詞。(高彥休:《唐闕史》。)照理,這對李可及來說仍然是危險的,因為唐懿宗對宗教的事情很敏感,曾為此貶謫過身踞高位的文學家韓愈,韓愈在貶途中寫下的悲劇性詩句“一封朝奏九重天,夕貶潮陽路八千”,“雲橫秦嶺家何在,雪擁藍關馬不前”人所共知。但奇怪的是,唐懿宗觀看李可及演的《三教論衡》時,卻一會兒“為之啟齒”,一會兒“大悅”,一會兒“極歡”,不僅當場“寵賜甚厚”,而且第二天竟給李可及授了一個官職:“環衛之員外”。

悲劇美的角色,總是以強硬的形式呈現自己的意圖,因此常常引起敵對者加倍的警惕和防範,結果只能得到悲慘的結局;喜劇美的角色則相反,總是以機巧詼諧的外相藏匿自己的意圖,因此常常使敵對者解除戒備。滑稽的力量就在這裏,醜角的力量也在這裏。

儒家的禮樂觀念,本來就使這片土地上的人們習慣於苦中作樂。經由參軍戲的階段,中國戲劇更難全然剔除喜劇美的因素了,即便在貌似悲劇和正劇的故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