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天下大亂(第2/5頁)

 

此後,胡亥聽了趙高之計,一門心思閉守深宮,練習自神之術,李斯便和胡亥斷了聯系,連面也無法得見。帝國如今的局勢,已經不容樂觀,李斯有如此多的話要告訴給胡亥,有如此多的經驗要傳授給胡亥,有如此多的智慧要分享給胡亥,可現在兩人連面都見不上,任他有再大本事,也只能是徒然感嘆宮殿深深深幾許而已。

 

等到陳勝舉事,李斯再也無法安坐,日日命使入宮,向胡亥表達求見之意,皆被趙高攔下不奏。趙高屢屢從中作梗,自思也終非長久之計,於是主動出擊,往見李斯,道,“關東群盜多,今上急益發繇治阿房宮,聚狗馬無用之物。臣欲諫,為位賤。此真君侯之事,君何不諫?”

 

李斯不能見胡亥,本來一直懷疑乃是趙高從中作祟,如今趙高主動來訪,其意甚切,看來作祟者另有其人,於是嘆道,“吾欲諫之久矣。今時上不坐朝廷,上居深宮,吾有所言者,不可傳也,欲見無間。”

 

趙高道:“君誠能諫,請為君侯上間語君。”

 

李斯大喜,道,“如此,則吾靜候君之佳音。”

 

趙高待胡亥方燕樂,婦女居前,使人告李斯:“上方間,可奏事。”李斯巴巴地從丞相府趕到宮門,請求上謁。見糟老頭李斯,何如與美人為歡,這筆賬胡亥自然會算,傳令下去,不見。

 

趙高故伎重施,再施,如此者三。胡亥大怒,道,“吾常多閑日,丞相不來。吾方燕私,丞相輒來請事。丞相豈以我年幼故輕我哉?”

 

趙高陰笑,回告李斯道,“陛下震怒,丞相宜回避,進言之事,容異日再議。”

 

李斯一言不發,只是陰沉著臉。他已經明白過來,知道自己被趙高設計了,心中滿是怒火。老夫這麽大把年紀,卻被你當猴遛來遛去,一次次巴巴地從丞相府趕到皇宮,一次次地空手而返,趙高啊趙高,可真有你的。

 

李斯冷眼掃了趙高一眼,拂袖而去。趙高目送李斯,心頭泛起一陣寒意。他知道,這個漸漸走遠的老頭,一定會再想辦法進入皇宮,見到胡亥。這個老頭,將是橫亙在他野心之路上的最大障礙。

 

【3、趙高讒言】

 

隨著陳勝的勢如破竹、節節勝利,使者從帝國各地紛至沓來,向胡亥上奏求救。前面我們說過,胡亥對此選擇了掩耳不聽、閉目不視的鴕鳥主義。在李斯的支持下,更多的奏章遞入皇宮,胡亥也不由得發了慌,召趙高問計。

 

趙高道,“區區鼠竊狗偷,不久自滅,陛下何須掛懷?”

 

胡亥搖搖頭道,“不然,依奏章看來,賊勢浩大,不可不早定計。”

 

趙高道,“前此,有使者自東方來,以反者聞於陛下,陛下怒,將使者下吏,以警告後來。如今,使者不斷,奏章不絕,渾不懼下獄,其背後必有人指使。”

 

胡亥大驚,道,“何人指使?”

 

趙高意味深長地望著胡亥,道,“陛下以為呢?”

 

胡亥道,“莫非丞相?”

 

趙高微笑,既不承認也不否認,又道,“賊勢浩大,以陛下之見,當如何應對?”

 

胡亥道,“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固常理也。”

 

趙高頷首,道,“不錯。如今帝國軍隊,一在南方,五十萬人守五嶺。一在北方,三十萬人備匈奴。南方之軍,遠而難調,雖有危難,救之不及。北方之軍,自直道而行,五日之內可到鹹陽。故欲救難,必征調北方之軍。”

 

胡亥道,“既然如此,寡人這便下詔。”

 

趙高忽然哭將起來。胡亥詫異問道,“趙君因何而泣?”

 

趙高道,“北方之軍,盡皆蒙恬舊部,如今領軍者,先帝舊臣王翦之孫王離也,監軍者,丞相舍人也。北方之軍入鹹陽,必聽丞相之命,而不受命於陛下。丞相如趁機為變,陛下無歸處也。臣思及此,不覺泣下,深為陛下憂也。”

 

胡亥大駭,道,“丞相至於此乎?”

 

趙高道,“丞相之智,天下共知,臣固非其敵,舉朝也無復抗手。丞相命使者誇大賊情,名為國事,其意固已遠也。以臣之見,先帝治國數十載,海內升平,黔首安伏。陛下方受國,而盜賊滋起,天下大亂,豈有是理哉!非欺陛下而何歟?為今之計,陛下居中深處,不變不驚,使丞相不可測。丞相既不可測,則必不敢妄動,然後可徐而圖之。”

 

胡亥本不相信李斯會謀反,但趙高說得有鼻子有眼,卻也將信將疑起來,於是納趙高之言,自閉愈深。

 

李斯見胡亥仿佛烏龜,聽任反賊攻城略地,就是縮頭不出,心中不禁大為失望。嬴政播下的明明是龍種,怎會收獲了胡亥這麽個跳蚤!

 

又有使者來報,報曰:“武臣自立為趙王,魏咎為魏王,田儋為齊王,劉邦起沛,項梁舉兵會稽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