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六章 舅舅,交鋒(第2/2頁)

越千秋裝睡,甄容借故閃人,汪靖南大步上前時,便索性往左右看了一眼,眼神陰鶩。盡管大多數人並不知道他是誰,可從他這做派就能體悟到那是非同小可的權貴。然而,剛剛蕭敬先進酒肆,尚且開口讓酒客自便,沒有趕人,此時起身結賬走路的終究只有少數幾個。

汪靖南沒想到自己一個能讓秋狩司下屬人人敬畏的眼神,用在這些尋常人身上竟然毫無效用,不由得沉下了臉。他深深吸了一口氣,沉聲說道:“秋狩司辦事,閑雜人等悉數退避!”

秋狩司在北燕就如同當年南吳的刑部總捕司一樣,幾乎可以止住小兒夜啼。

頃刻之間,剛剛還在觀望的酒客們全都變了臉色,有的慌忙掏錢,有的急忙起身,倉促之下,甚至還有人踢翻了凳子,碰翻了碗碟,可誰曾想就在動作最快的人快要一只腳跨出門檻時,一個聲音驟然響起。

“這是酒肆,不是官衙,更不是朝堂,大家都是客人,講的是客隨主便。我剛剛帶千秋和阿容過來都沒攆人,汪大人你這個秋狩司正使一過來卻這麽大官威,這算不算喧賓奪主?”

蕭敬先一面說一面擡起頭來,用不容置疑的口吻說:“諸位繼續坐,今日這頓酒我請!”

朝堂上無數官員談之色變的晉王居然請一群微不足道的酒客喝酒,這簡直是開天辟地以來的稀罕事。一時間,剛剛被秋狩司名頭嚇倒的酒客們立時紛紛回座。

然而,誰也不會打算趁著這難得的機會狠狠宰上蕭敬先一頓,反而更怕的是此時不聽話,回頭被蕭敬先給宰了。

至於惹秋狩司那位大頭頭生氣,這樣的顧慮反而要往後靠。

汪靖南沒想到蕭敬先竟然會這樣和自己針鋒相對,一時心頭大怒。然而,他深知如今秋狩司的地位相當尷尬,皇帝竟是寧可用蕭敬先這把鋒利的刀,用徐厚聰這個剛剛投附的外人,卻把秋狩司扔在了一邊,這無疑是一種危險的預兆。

當年那三位曾經權傾一時,序位都在他之上的頭頭是怎麽死的?被皇帝親手殺的!

他只能姑且無視了那些不知好歹的酒客,直接在蕭敬先對面的凳子上坐了下來,沉聲說道:“天豐號是南朝在上京城中最重要的一個據點,晉王殿下明明領著皇命,卻不親自去查,而是突然交給徐厚聰,這是不是有些太輕忽了?”

“徐厚聰不是你們秋狩司千辛萬苦,這才從南邊挖過來的嗎?為此樓英長還得了皇上好一番贊賞,怎麽現在汪大人卻好像不相信他?”

蕭敬先隨口接了一句,繼而眉梢一挑,不等汪靖南辯解,他就意味深長地說:“再說了,徐厚聰也是奉皇命來的,既然他能幹,我減輕一點擔子,這不是理所當然的?”

意識到自己剛剛被蕭敬先的挑釁激得有些心緒失常,汪靖南不得不使勁壓了壓那熾烈的心火,一字一句地說:“徐厚聰就算再可信,這畢竟是涉及到南朝諜報的大事……”

“正因為事涉南朝,初來乍到正有心建功立業的他,才會全力以赴,才會是一條比誰都更稱職的獵犬!這點淺顯的道理,汪大人身為秋狩司之首,不會不知道吧?”

接二連三被蕭敬先擠兌,汪靖南終於再也壓不住心頭那不斷勃發的怒火。一貫城府深沉的他竟是按捺不住情緒,斜睨了一眼越千秋道:“晉王莫非是真的相信了外間流傳的那鬼話?”

此話一出,剛剛就已然一片寂靜的小酒肆中,此時更是靜悄悄到連人的呼吸聲都能夠聽得清清楚楚。面對汪靖南那冷冽的視線,蕭敬先把玩著手中那小酒杯,突然開口說道:“千秋,別裝了。剛剛你怎麽叫我的,眼下再叫一聲讓汪大人好好聽聽!”

原本趴在桌子上的越千秋慢吞吞地爬起身來。

然而,剛剛他能把舅舅叫得毫無滯澀,此時卻完全沒有在汪靖南面前做戲的性子,側過頭來端詳了汪靖南一會,他就嘿然冷笑道:“我知道你們秋狩司千辛萬苦把徐將軍把南邊弄過來,千金買馬骨,更多過招攬人才,所以現在看著徐將軍飛黃騰達,不樂意了是不是?”

沒等勃然大怒的汪靖南反駁,他就重重冷笑了一聲。

“汪大人,上次有人冒充什麽前前任廢太子的人來接觸甄容,打著蕭王孫的名義招搖撞騙,說什麽會在上京城中鬧事,恐嚇甄容如果不從就會寸步難行,你以為那個家夥最後進了秋狩司,我們不知道嗎?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很可惜,我在競陵的時候,就把這事對皇上說了。所以,你別覺得秋狩司這次被踢到了一邊很委屈,那都是你自找的!”

“有道是,機關算盡太聰明,反誤了卿卿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