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五章 灑脫

“看,蘭陵妖王來了!”

“什麽蘭陵妖王,那現在已經是晉王了!”

“小聲點,知道這幾天人家已經殺了多少人嗎?聽說長樂郡王府的那條街,所有人全都被他殺幹凈了,王府裏的血直到晚上還在往外流!”

“可今天晉王殿下為什麽跑這裏來?這條街上沒有什麽達官顯貴吧?”

盡管宵禁令尚未解除,但之前不許官民百姓出行的禁令卻已經解除了,此時此刻,因為看到那招搖的開路人馬而匆匆忙忙避到大路兩旁的人們議論紛紛,很快,就有人認出了蕭敬先身後策馬徐行的那兩個少年,議論的中心人物頓時變了。

“那就是南朝的越九公子?沒想到啊,這麽多龍子鳳孫爭了半天,最後便宜了他。”

“那不還是傳聞嗎?皇上又沒真的下旨承認那就是當年皇後生的小皇子!”

“什麽傳聞,他都叫過皇上阿爹了,難不成你以為皇上堂堂大燕天子,隨便認兒子的?”

“另一邊那個少年聽說肩頭有一個青狼紋身,據說也是咱們大燕皇族之後!”

“你們說說,這都叫什麽事。明明是咱們大燕皇族,怎麽會一個個都跑到南朝去了?”

身為練武之人,越千秋從前非常自豪自己的武藝身手,耳聰目明,可此時此刻,他卻恨不得拿什麽東西把耳朵堵住。他實在覺得很費解,就憑晉王蕭敬先昔日那蘭陵妖王的名聲,如今又在上京城裏再次殺了個血流成河,如此兇名在外,還有人敢在道旁看熱鬧外加議論?

至於說他和甄容的……也同樣很煩人,這就如同蚊子在耳邊嗡嗡嗡,拍還拍不到似的!

他從來沒把自己當成北燕人,再加上我行我素慣了,幹脆策馬又上前了兩步,直截了當地對蕭敬先問道:“抄家殺人這種事,在北燕百姓眼裏卻是看熱鬧的好機會?”

“嗯?”蕭敬先挑了挑眉,往左右看了一眼,鳳目中便流露出了幾分笑意,卻是不緊不慢地說,“別人比如秋狩司抄家殺人我不知道,但我出來抄家殺人,從來是不禁尋常百姓窺視,而且也不會因為蒼蠅蚊子在耳邊嗡嗡叫就大開殺戒。殺人的刀要用在該用的地方。”

越千秋一時難以確定蕭敬先的意思,是凡夫俗子不值得動刀?還是要愛惜尋常百姓?可蕭敬先都沒工夫和那些竊竊私語的路人計較,他再不耐煩也是白搭。為了轉移注意力,他只能努力去想昨天越小四說,已經把徐厚聰推薦給皇帝用來制衡蕭敬先的事。

如果皇帝答應了,徐厚聰人呢?怎麽到現在還不見蹤影?

話說如果徐厚聰都能在此番大事中摻一腳,秋狩司卻靠邊站了,汪靖南和秋狩司的其他頭目心裏又會是什麽滋味?越小四雖說到現在還沒正兒八經地跑去秋狩司履行職責,可人今天說是奉旨安撫上京城中權貴,總會去秋狩司的。頭頂壓一座大山,汪靖南受得了?

還有那位追隨某位杯具的三皇子前往金陵的秋狩司副使樓英長,不知道這會兒怎樣了。如果爺爺不在金陵,某些思想僵化的官員會不會讓這家夥有可乘之機?

越千秋正在那浮想聯翩,耳朵突然捕捉到了一個聲音:“千秋,到了。”

他立時回過神來,擡頭一看,發現自己赫然已經停在了天豐號門前。而掌櫃帶著兩個小夥計匆匆迎出來,滿臉的惶恐和戰栗,他不禁若有所思打量了三人幾眼。

昨天時間緊迫,外加擔心外人窺出端倪,謝筱筱沒來得及對他傳遞太多消息,他還不知道天豐號老早就已經出手轉賣,真正屬於南吳的人手撤得一個不剩。

可是,在越影神不知鬼不覺地來到了上京城的情況下,他並不擔心那條隱秘戰線出問題。要是連這點料敵機先都做不到,那還是影叔嗎?

所以,眼下他就仿佛完全不知道這兒有什麽貓膩似的,一派氣定神閑的架勢。

“晉……晉王殿下……”迎上來的大掌櫃仿佛連牙齒都在打顫,話語中竟是帶出了幾分哭腔,“您光臨小號,可是……有什麽吩咐?”

“沒什麽吩咐。”蕭敬先眼皮子都沒眨一下,淡淡地說,“我是來查抄天豐號的。”

盡管猜到過這個最壞的可能性,可那大掌櫃還是抱著萬分之一的僥幸,但此時聽到這話,他終於再也站不住,跌跌撞撞後退了兩步,隨即就撲通一聲雙膝跪倒在地,聲淚俱下地說:“晉王殿下,小的只是這天豐號雇傭的掌櫃,鹹寧郡王做了些什麽,小的一概不知啊!”

“誰說我今天來查抄天豐行,是為了鹹寧郡王來的?”蕭敬先的眼睛再次微微眯起,說出來的話卻如同刀子一般,“秋狩司查到,天豐行乃是南吳在我大燕上京的一處據點,不但傳遞情報,而且盈利的錢財又會流入南邊,這等資敵的行為,形同叛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