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普雷斯利小姐(第2/2頁)

從時間上,鄧肯夫人根本沒有作案的機會,從動機上講,喬治亞娜死了,她也無法從中獲益。

格蕾絲去鄧肯家的時候,鄧肯夫人表現得那麽傷心,既然她真的那麽同情“可憐的喬治亞娜”,幹嘛又不願意幫助治安隊早日緝拿真兇呢?

這時鄧肯先生的怒吼聲,出現在格蕾絲的腦海裏。

“如果你認為我還有身為丈夫尊嚴,就別再提那個該死的名字!”

什麽事情會讓一個男人失去作為丈夫的尊嚴呢?

格蕾絲的眼神一下子變得飄忽……

妻子的背叛,那個名字,代表了鄧肯夫人對鄧肯先生的背叛!

一個男人知道自己妻子有一個比他們的大兒子還要大的私生女,沒有什麽比這更讓人大發雷霆的了。

如果事實真的如同格蕾絲的猜測,那麽鄧肯先生為什麽能容忍妻子收留那個私生女兩年多?

對此,還沒等格蕾絲想出個所以然來,第二天上午,公爵大人就吩咐喬治安排好了馬車,送他和格蕾絲,一起去切姆斯福德。

“我們要去那家瘋人院看看。”約瑟夫看出了自己這位新總管的疑惑,好心地解釋了一句。

不過說實話,公爵大人自己也意識到了一個問題——他讓新總管做了許多額外的、與本職無關的工作。

這都要怪喬治不夠聰明。

公爵大人短暫地被羞愧感包圍了一秒鐘,然後就迅速地為自己找好了借口。

遠在伊登莊園的喬治,忽然打了個噴嚏。

“哦,在過一陣子就要入冬了,也許我該換上冬天的制服了。”

無辜的喬治還不知道,他敬愛的主人,此時正在心裏編排他呢。

格蕾絲坐在馬車裏,想得完全是另一回事。

她當然知道公爵大人是想去瘋人院看看,切姆斯福德唯一和案子有關的就是那家瘋人院。

可是……為什麽呢?

按理說,死者的身份查出來了,瘋人院也就發揮作用了。再多的,格蕾絲也想不到有什麽可查的。

不過公爵大人覺得需要再查一查,格蕾絲自然就謹遵他的號令。

兩人最後在下午兩點之後,用過了午餐,才乘坐馬車去了郊區的紅楓葉瘋人院。

英國人對事物的命名方式一直是個未解之謎,格蕾絲作為本土人士,也摸不著頭腦。

畢竟紅楓葉瘋人院一棵楓樹都沒有、錫板裏面也沒有錫、晨訪也不是清晨的拜訪。(①)

一切就好像是有人把詞典裏的單詞放進了一個罐子裏,當有人想取名的時候,就隨手從罐子裏扯出來幾個,管它是什麽意思呢!

她百分之百確定,這家瘋人院並無任何自然風光和田園詩意,可以匹配它的名字。

明明是郊區,一切在這裏卻毫無生趣。

瘋人院的布局和濟貧院差不多,約等於一個名字聽起來不像是有罪犯的監獄。

整個院子是一個整齊的方形,四周是高聳地如同中世紀城堡似的圍墻。

唯一不同的是,城堡是防止外人跑進來,瘋人院是防止病人們跑出去。

圍墻裏還有一個四方形的樓房,中間有一大塊空地,被樓房包圍著。

不同於維多利亞時期的其他建築,這裏的樓房沒有可乘涼的鏤空走廊,所有的墻壁都被封得死死的,別說是落地窗,就連普通的小窗戶,數量上也並不多。

房屋用鐵灰色的漆粉刷而成,根據院長說,這可以讓患有歇斯底裏症的病人變得平靜。

格蕾絲有理由相信,這八成是哪個不太靠譜的醫生信口胡謅的,卻被瘋人院的建築師和測量員們奉為聖旨。

兩人走進大門的時候,約瑟夫瞥了站在門邊的守門人一眼。

那是個面容醜陋的男人,看起來四十多歲,身材健碩,但卻是個駝背。

路過他時,約瑟夫心想,雨果筆下的卡西莫多一定不會有如此汙濁的目光。

不知為什麽,守門人的眼神,讓兩人都十分不舒服,對格蕾絲來說尤甚。

她快速往前跨了兩步,想要越過這個醜陋的老家夥,卻差一點撞到公爵大人的後背。

公爵這種身份,對於整個英格蘭的人來說,都是十分高貴的身份。

因此兩人進入到瘋人院的樓房裏時,健壯的護士們排成兩排列隊歡迎——搞得好像公爵大人才是這裏的主人似的。

他們路過病房的時候,格蕾絲注意到,裏面的病人都表現得十分“平靜”。

這種表現,讓格蕾絲想起了鴉片酊。

這個時代,很多醫生都會胡亂開這些有致幻和止痛效果的藥,連給嬰兒的也不例外。

因此英格蘭因為服藥過量而死去的人數,每年都是很驚人的數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