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山陰公主(第2/6頁)

禇淵容貌俊美,舉止得體,舉手投足,風度翩翩。每逢朝會,文武百官甚至外國使臣爭睹容顏。脖子探得老高,就為欣賞禇淵。禇淵有妙才,解音律,善彈琵琶,是劉宋國著名的音樂家。人無完人,禇淵再美,也有瑕疵,白眼球大,黑眼球小,嫉妒的人稱為“白虹貫日”。

禇淵有謝安之風,沉穩有雅量。一天家中失火,濃煙彌漫,火焰亂竄,幾乎燃到他的胡須。這位大宋國的美男子竟然神色不變,怡然自得,緩緩道:“轎子在哪裏?”

愛上一個人,迷戀一個人,就看不到他的缺點。在山陰公主眼裏,白虹貫日根本不算缺點,禇淵的眼睛是世間最美的一雙眸子。

山陰公主向皇帝傾訴相思之苦,劉子業笑道:“我可以幫你把他找來,至於下面的事,那要看你的本事了。”

劉子業召褚淵入宮,安排宿在禁中。

一座依畔禦花園的大殿,空氣中彌漫著芳菲的香氣,聞之心醉。起初褚淵不知何故,直到月上柳梢頭,才發現大殿上多了一個人,一個傾國傾城的美人。有美人豈能少了美妙的歌聲,吳聲妖浮纏綿,何況唱歌的是絕代佳人。“夜長不得眠,明月何灼灼。想聞散喚聲,虛應空中諾。春林花多媚,春鳥意多哀。春風復多情,吹我羅裳開。”漆黑長發在春風中飄動,薄如蟬翼的衫裙裹著苗條起伏的胴體,衣襟松著,隱約可見兩條筆直修長的玉腿。

女人靜靜地注視著他,雙眸充滿誘惑,像火山。褚淵的呼吸快要停滯。如果世上有人可以在美人、花香與歌聲中保持鎮定自如,那麽這個人一定是褚淵。

香氣更濃,女人已經走到他身邊,聲音輕柔得像春風。

“你一個人是不是很寂寞,我可以陪你。”

“不必了。”禇淵淡淡道。他忽然想起眼前這個風情萬種的女人是誰,皇室公主中最美麗的一個,劉楚玉。山陰公主媚笑道:“這本來就是我的住處,既使你不讓我陪,我還是要住下的。”禇淵竟然平靜得像什麽事也沒有發生,“既然你住這裏,我可以走。”山陰公主表情很奇怪,“這裏是皇帝安排的住處,你想抗旨嗎?再說,即使你能走出大殿,這裏是皇宮,你能到哪裏呢?”禇淵終於明白這是圈套,精心設計的圈套。山陰公主靠得更近,可以聞到誘人的發香。女人的身體纏上來,柔軟的手指滑上禇淵的臉龐,愛撫著胡須。緩緩地,纖長的手指向下面滑去。禇淵穩穩地站著,一動也不動。許久,山陰公主笑了:“君須髯如戟,何無丈夫意?”禇淵淡淡回答道:“回雖不敏,何敢首為亂階。”禇淵字彥回,他套用孔子大弟子顏回的話回應公主的戲謔調笑。山陰公主恨恨道:“不信,你不依我!”一個正常的男人和一個風情萬種的女人共度十個夜晚,會發生什麽事?什麽事也不會發生。因為男人是褚淵,他可以從月出東山站到朝霞絢麗。遇上這種呆子,你有什麽辦法?山陰公主實在佩服得緊,禇淵就是禇淵,永遠是她的偶像。好在,她還有三十個美貌健壯的面首。

山陰公主輸了,劉子業卻贏了。山陰公主沒能打動姑父,劉子業卻留住了姑姑。因為他是皇帝,全天下獨一無二的皇帝。

劉子業結發妻子叫何令婉,一個值得憐憫的女子。丈夫登基前夜去世,未能體驗一回做國母的滋味。她的哥哥何邁娶宋文帝第十女新蔡公主劉英媚。

何氏一門駙馬,正宗皇親國戚。何邁的父親娶妻宋武帝劉裕少女豫康長公主劉欣男。

十姑姑劉英媚是劉子業最喜歡的女人。可能有人感覺奇怪,為什麽劉宋皇族之間男女關系多不檢點,難道他們具有古埃及王室近親婚配的風俗嗎?

當然不是,埃及法老為保證皇室血統的純潔,這種遠古意識在南北朝根本不存在。

南北朝風俗不同,女人地位截然相反。江南女子大多養在深閨,高門士族女人更是如此,極少出門。即使婚姻之家,早年定下的娃娃親,也有十多年不曾見面的。這是漢人的陋習,是對儒家經典的曲解,難怪王安石變法時高呼“法先王”。儒家的很多思想都曾被人為地片面詮釋。比如孔子那句“唯女子與小人為難養也”。如果當時女子占社會主導力量,孔子的意思便是“唯男子與小人為難養也”。孔子為什麽不這樣說,因為當時社會仍以體力為優。

在這種情況下,劉宋皇室成員們根本見不到多少女人,還不如現代社會的平民。我們從小開始上小學、中學、大學,然後工作,混社會,甚至走南闖北,俊男美女見得多了。即使待在家裏,還可以對著電腦欣賞帥哥靚女。南朝呢?

女人貓在閨房裏,怎麽見?有幾個村婦、漁丫頭成天出來,氣質又差遠了。劉子業從小到大圈子裏的女人,除了公主、王妃們,還能有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