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聰明人(第2/3頁)

這些所謂的華北實力派皆為識時務者為俊傑的高手,他們也都曾向土肥原做過“恭順”的表示,其中萬福麟還按照土肥原的要求,暗中一退再退,屢屢回避作戰,這也是津浦線戰場為什麽一敗再敗的重要原因之一。

不過,你要他們現在就明著做漢奸,那個壓力就太大了,誰也不願意,最多是你不打我,我不打你。

土肥原潛入中國內地多年,熟悉這裏的人情世故,知道不能將這批人逼得太急,但是華北方面軍司令官寺內壽一卻認為應一竿子到底:要麽做漢奸,要麽投降,別無第二選擇。

土肥原再拗也拗不過華北方面軍的老大,只得甩甩手躲到一邊去。

寺內自己派人去與韓復榘談,不僅盛氣淩人,而且一開口就是要讓韓復榘直接宣布山東獨立,實際就是下水當漢奸。

韓復榘這邊的出價,則最多是避戰保魯,我不出來跟你打,你也別進來,漢奸暫時還不想做。

雙方一時談不攏,日本人也暫時未動手。

對急於脫身的韓復榘來說,這一情景很令他尷尬。

既然談不了,那就得跑路,但敵人不來攻,你卻先退走了,連仗都沒怎麽打,方方面面沒法交代啊。

不久之後,韓復榘又聽到一個消息,覺得不能再耽擱了。

被劃到一戰區的宋哲元不僅出擊未果,還把大名給丟了。大名在濟南的西南一側,此地一丟,便有截斷他往魯西南撤退的危險!

趕快跑,再不跑就來不及了。

此前,中國統帥部為杜絕前線爭相後撤的現象,特地下達一紙嚴令,要求各個戰區守土有責,一人管一攤,也就是說,你在你那個戰區裏抗戰,千萬不能跑到別人的戰區裏去。

韓復榘才不管這些,他把自己的集團軍總部一口氣搬到了河南,也就是一戰區那裏去了。

誰都看得出,這是要準備溜了。

別人這麽說他,他並不否認,而且給出的理由冠冕堂皇。

你們看,南京不是都丟了嗎,證明我們在東邊是守不住的,不如西撤到平漢路以西,等國際形勢變化,合盟國之力反攻,再行收復國土。

話講得很好,很漂亮,連兵學泰鬥蔣百裏都說韓復榘此人頗有些歪才。

獲悉韓復榘心猿意馬,不思防守山東,始終在關注著抗戰進程的蔣百裏心急如焚,親自趕了過來。

蔣百裏對韓復榘說,你說的那些話沒錯,可是不夠。

為什麽呢?

西撤是肯定要西撤的,但要看怎樣撤。

我們必須撤得有條有理,如果大家都亂哄哄,自作主張地往西跑,那不叫撤,叫敗退。這樣即使到了西邊,還是一團糟,就是好的國際形勢來了,又有什麽用?

換句話來說,我們可以等待反攻,但反攻也得看如何反攻,消極的反攻等於不反攻。

就時間而論,你在沒西撤之前,就得準備東返。從空間而言,西部有西部的準備,東部也得有東部的安排,不是一撤到西邊就萬事大吉,什麽都不用管了。

如果胡亂撤退,失地哪是那麽容易就能恢復的。

蔣百裏對抗戰方略研究多年,他向韓復榘直言:全國範圍之內,我認為山東最為緊要。只要控制住山東,日本人是無法輕易進入中原的,而且這裏對徐州及其以南地區也將起到極好的屏障作用。

人家一流軍事理論家上門免費輔導,條文縷析,講得多麽透徹,多麽懇切,可是韓復榘始終聽不進去,或者是不願意聽進去。

“聰明人”的做法開始變本加厲。

別人的軍需物資都是往前面送,韓復榘的卻是往一戰區後方運。五戰區執法隊按照戰區專守的規定,攔著不讓車馬通過,但魯軍有槍杆子,豈是幾個執法隊員就攔得住的。

狀告到第五戰區長官部,李宗仁便給韓復榘發了個電報,旁敲側擊地告訴他,統帥部有嚴令,戰區之間不能越界,你那些東西不能拖到一戰區去。

韓復榘如今早就不想給自己名義上的領導任何面子了,拿過電報,批曰:現在全面抗戰,何分彼此?

你說我擅自跑進一戰區,大家又不是打內戰,怎麽我就不能跑他那裏去呢,反正都是跟日本人打仗,分什麽一戰區、五戰區。

李宗仁接到回電後氣得渾身發抖,可一時也奈何不了這個混世魔王。

恰恰就在這時,黃河北岸的日軍突然對魯北黃河防線發動了夜襲。

原本華北方面軍一直在與韓復榘談價,但寺內並無土肥原那樣的耐心,見對方遲遲無動靜,他便再也不想等了。

松井石根連“支那”首都都占領了,我們還在這裏傻愣著幹等,有沒有病啊。

姓韓的,我再問你最後一次:是否願意獨立?

未等到對方回音,寺內便下令第2軍強渡黃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