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英雄的誕生(第4/16頁)

領導不支持,力量太弱小,腰包太羞澀,這種種的種種,都決定了馬占山根本不可能成為主動挑釁的一方。

用馬占山的話說,叫做“沙塞孤軍,後無救援,軍器窳敗”,自己的情況不是不妙,是相當不妙。

盡管他作了準備,態度強硬,但作為一個相對的弱者,如果不被逼到無路可走,誰也不願真的圖窮匕見。

可一切都由不得他。因為對面的關東軍就是名副其實的滾刀肉,就是要逼得你走投無路。

在“滿鐵”開始修橋後,馬占山下令部隊全部撤到大興站。

清水和林義秀在交涉時曾提出要求,即在修復鐵橋時,中國軍隊必須退出十五裏,而大興車站距離大橋有將近十八裏路,超出了日方的要求。

我照你說的辦,但過界了就別怪我不客氣。

時空錯位

 

東北軍已經在撤了,沒想到鬼子給了顏色就開染坊。那些日軍飛行員仗著誰也打他不著,竟然隨隨便便就把炸彈從飛機上一腳踢下去,不分青紅皂白就對中國後撤部隊來了一通狂轟濫炸。

馬占山是個吃軟不吃硬的漢子,一下子來了火,立即下令部隊在大興站前進入一級戰備。

完全沒有勝算,但事到如今,不能被人指著鼻子欺負。拼了!

中方的強硬出乎日軍意料,不過或許這也正是他們想要的。

就在東北軍撤往大興的前一天晚上,濱本曾派出偵察分隊,坐著小船潛入對岸。

這次行動很突然也很成功,三名中國哨兵未及作出反應,就被繩捆索綁後帶回南岸。

日版渡江偵察記的牛刀小試,顯然更加增強了濱本原先的認識:對面的東北軍一樣很菜。

1931年11月4日,淩晨,秋霧濃重。濱本聯隊一個中隊率先越過江橋,向大興站進發。

偷襲北大營的也是一個中隊,不過那是鐵路守備隊,現在則是關東軍的正規部隊,有什麽理由搞不定呢?

看起來,對方果然未作任何防備。一切都是那麽靜謐,使人仿佛又回到了那個“不抵抗”的北大營。

也許“支那人”還在營地裏睡大覺呢。這使進攻的日軍大大降低了戒備心理。

一直以來,仙台師團在東北的作戰經驗都可以簡單歸結為:打仗跟玩兒似的。

 

日軍過橋時輕松得有如散步

 

可惜,這次他們要把自己的性命也一起玩兒完了。

擔任正面防守任務的徐寶珍衛隊團並未睡覺,正趴在陣地工事裏,眼睛眨也不眨地瞪著他們。

沒有動靜,只是日軍還在十五裏範圍之內,馬占山傳下的命令是:超出一裏就開火。

在中國,東北大漢那是跟山東大漢齊名的,說起來都是有點腱子肉的高大威猛漢子。然而,一個九一八事變便差點把這個招牌砸得稀巴爛。

人家打你左臉,你伸右臉,要那一身腱子肉有甚用?

屈辱、悲憤、苦悶,無時無刻不包圍和困擾著東北軍中真正的熱血男兒。

史上只有降將軍,無降典吏,更無降士兵。

這次,黑龍江的東北軍終於決定雄起一次,他們要挺起腰杆來走路。

說好退出十五裏的範圍,可是日軍腦子裏顯然根本沒有這個概念,他們是準備到大興車站去吃午飯的。

十五裏,十六裏,開火!

“偷襲者”毫無防備,連對方的臉都沒看著,地上就血肉模糊地倒下一片。

濱本聯隊被打蒙了,他們好像進入了時空錯位。

不能夠啊,“支那”部隊竟然會主動朝我們開槍,不是說打不還手,罵不還口的嗎?

要想再往前面沖,發現對方武器太猛,單是機槍就能拉出數道火力網,碰上去非死即傷。

只得停下來,希望頭頂的飛機能幫上點忙,以減少地面損失。

沒想到的是,日機也跟著倒黴。由於扔炸彈時飛得過低,一架轟炸機遭到地面機槍火炮的攻擊,差點沒能挺得住,飛行員連大腿都被打穿了,可想而知東北軍的火力有多猛。

地下的,天上的,現在都停了。

歷史上著名的江橋抗戰自此拉開了序幕。

捷克式機槍

 

被馬占山兜頭打了一悶棍的濱本,還沒意識到這趟黑龍江旅行的風險有多麽巨大。他認為,先頭部隊的失敗,僅僅是個意外。

怎麽回事,離大興站明明只有兩裏路了,挪一挪屁股就能過去嘛,真搞不懂。

一個中隊不夠,派大隊吧。

所謂沒有調查就沒有發言權。到了現場,大隊長終於明白了中隊長的苦惱。

因為防守地形對守軍來說實在是太有利了。

正面是鐵路,區域極其狹窄,加上對方火力極其強勁,如果直挺挺地往上沖,無異於送死。

鐵路以西不用守。因為那裏全是還沒有封凍的沼澤地,一旦陷進去,除了給人當靶子,再也沒別的念頭可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