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9章 昱嶺關(三)(第2/2頁)

原來是虛驚一場,看來是這些天自己心理壓力實在太大了,日有所思,夜有所夢,薛尤舉擦拭這滿頭的冷汗,耳邊傳來一陣陣喊殺聲,他晃了晃腦袋,可是那聲音還是存在,還越來越近了。這是什麽回事?他猛地跳下榻來,快步走到賬門口,揭開簾布,只見不遠處的昱嶺關上的兩座小寨上火光沖天,己方的大營也有許多地方著了火,在營門口,大隊的黑衣士卒正與自己的守卒廝殺,可是莫邪都不是已經撤兵了嗎?這又是哪裏來的敵軍?

“難道從一開始這就是個騙局,讓自己往裏面鉆的?”薛尤舉的腦海裏突然閃過一個可怕的念頭,他趕緊上前劈胸抓住一個四處逃跑兵卒,厲聲喝問道:“那些放火的是什麽人?”

那兵卒本來不過是個種田的農夫,剛剛被抓到這邊來一個月不到,便突然遭到突襲,正如同沒頭蒼蠅一般四處亂竄,卻突然被人抓住,擡頭一看竟然是將軍,早已嚇得糊塗了,連薛尤舉問的什麽也沒聽清楚,更不要說回答了,只是渾身亂顫,口中吐出的都是些沒有意義的詞句,連個整句都沒有。薛尤舉沒奈何,只得將他丟到一旁,又抓了兩三個人,可偏生都是一般模樣。正惱怒間,卻聽到身後有人大聲喊著自己的名字,轉過頭一看,卻是自己的副將,只見帶著二十余人,都滿身血汙,甲胄不齊,顯然是方才剛與人苦戰過的。

“薛將軍,快退吧,莫邪都已經攻上山來了,遲了便來不及了。”那副將氣喘籲籲,右臂上包了一塊不知從哪裏弄來的破布,隱隱可以看到裏面滲出的血跡,顯然受傷不輕。

“這是怎麽回事?莫邪都不是撤了嗎?怎麽又一下子攻上關來了?我不退,今日這昱嶺關便是薛某的死敵了。”薛尤舉壓抑了許久的憤怒和迷惑一下子爆發了出來,他猛然從一旁兵卒手中搶過一把橫刀,光著腳便一邊嘶喊著一邊向關上沖過去。

那些兵丁不知道怎麽回事,趕緊一擁而上,將他抱住,那副將來到薛尤舉身前,嘆道:“將軍,若是關上都是我們昔日統領的兵卒,我也願意和你在這裏死戰,可你看看這都是些什麽人,敵軍大兵沒到,便是這般模樣,我們留下來也不過是白白送命罷了,將軍你便是不顧惜自己的性命,這些跟隨你多年的將士的性命難道你也不在乎了嗎?”

薛尤舉聽到副將的話,動作突然僵住了,抱住他的兵士看他不再掙紮,也松開了手腳。薛尤舉看了看臉上滿是塵土和疲憊的手下,再看看營中四處亂竄的那些新兵,不由得一屁股坐在地上,發出一陣絕望的哀嚎。

次日清晨,昱嶺關上,石墻已經被拆開一個大口子,大隊的莫邪都兵卒正由其通過。在守軍的大營裏,大隊的降兵正垂頭喪氣的坐成一團,正用這疑懼的目光看著正在通過的莫邪都兵士。

陳五站在道旁,觀看著昱嶺關的地形,不由得贊賞道“果然是好手段,昱嶺關地勢險阻,右當歙郡之口,東瞰臨安之郊,南出建德之背。位處三州之要會。陳參軍卻一夜取之,不損士卒。這西征之役,當記首功。”

陳璋卻毫無在錢繆麾下的倨傲模樣,拱手道:“這不過是主公運籌得力,將士用命之功,主公先在杭州斬殺錢繆,盡虜鎮海軍之精銳;後又讓武勇都渡江取越州,迫使浙東諸州分兵救援,州中空虛。此時我軍再以實擊虛,彼勞我逸,彼寡我眾,豈有不勝之理。再說若無自生、郝遜二人潛入敵營,以為內應,縱然陳某再有本事,又如何能奪下這昱嶺關呢?”

陳璋如此謙遜,倒是讓陳五吃了一驚,此人方才一番話說下來,竟然將自己的功勞盡數推了個幹凈,和往日裏耳聞裏完全是兩個人,陳五不由得又仔細打量了陳璋一下,只見他上身微躬,臉色恭謹,哪裏有半分狂傲模樣,不由得咳嗽,問道:“那以陳參軍所見,吾軍破關之後,當先取睦州還是歙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