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2章 烏程寨(二)

魏約痛苦閉上眼睛,過了一會兒,他睜開眼睛下令道:“將寨門全部堵住,命令士卒們全部飽餐準備死戰。”說罷,不顧四周將佐驚訝的眼神,轉身向望樓走去。

光福寨南門的戰鬥已經進入了白熱化的階段。鎮海軍兩次沖進了寨門,又兩次被淮南軍趕了出來。大雨後的地面早已被無數只腳踩成了泥濘,兩軍士卒都在上面一步一滑的廝殺,一會兒被人群推擠向前,一會兒又被擠得向後,傷兵倒在地上被踩到傷口,發出淒慘的喊叫。人們紅著眼睛,充耳不聞,一心只想殺死眼前的敵人。密集的矛槊幾乎將寨門六七丈的空間填滿了,誰也無法壓倒對方。這是一名鎮海軍士卒靈機一動,就地一滾從密集的矛槊下方滾了過去,用匕首向眼前一人的大腿捅去,那人猝不及防,頓時著了道,慘叫著扔下手中的長矛,向敵人撲去,扭打做一團滾到泥濘中,那邊的後排的鎮海軍見狀紛紛拔出腰刀匕首等短兵器,從地上爬滾了過去,守軍趕緊捅了下去,有幾人被釘在地上,可大半還是爬近了身,向對方的小腹和大腿捅去,頓時滾作一團,後面的鎮海軍見機趕緊挺著長槊壓了過來。這時淮南軍那密不透風的防守終於松動了,這是突然一聲驚呼:“敗了,浮橋被燒掉了。”果然河面上浮橋的位置升起了一股濃煙,人有時候很奇怪,當眾人齊心奮戰的時候,每個人都能驚人的勇敢,毫不畏懼的面對死亡,可當人心不齊,有人開始轉身逃走的時候,卻大部分人連轉身對敵那點起碼的勇氣也沒了。第一個人扔下手中的兵器轉身向後寨逃去,立刻被督戰的軍官砍翻在地,割下首級呵斥起來。但就如同破口的堤壩一般,越來越多的守軍扔下武器向後逃去,督戰的軍官立刻被如同洪水一般的逃兵淹沒了,進攻的鎮海軍毫不費力的從背後將一個個剛才還與自己拼死廝殺的敵軍殺死,寨門處十分狹窄,為了更快的逃走,有些守軍甚至砍殺起档在他前面的袍澤來,一時間淮南守軍自相殘殺,鮮血淋漓,慘不忍睹。有幾個的跪下扔了兵器投降,鎮海軍都殺紅了眼哪顧得那麽多,全部砍到了,梟了首級掛在腰上。好不容易守軍逃過了寨門那一段,四散逃到寨子中間的望樓去了。幾名鎮海軍飛快的跑上南寨門的角樓,猛地聽到一聲弦響,眾人趕緊趴下躲閃,過了一會兒,紛紛查看自己身上並未受傷,又聽見一聲弩機扳機扳動,卻沒有看見弩矢飛出。一個大膽的小心翼翼的起身,舉著盾牌遮住自己,向角樓內看去。只見一名淮南軍士卒正在給弩機上弦,然後用空著的右手往箭槽放了一下,仿佛在裝弩矢一般,最後小心翼翼的對準下面的鎮海軍瞄準,扣動扳機。又一腳踩在踏環上,彎腰給弩機上弦。趁這個機會,鎮海軍士卒一步躍上角樓,一刀砍在背上,那人立刻翻倒在地上,仰天倒在地上,兩眼大睜,臉上一無表情,正是曹剛。身背的箭囊裏早就空無一物,感情是早就嚇得癡了,全是在空射箭呀,還空嚇了老子一跳。那鎮海軍往屍體上啐了一口,拔出匕首,彎下腰去割首級,猛然感到腰間一痛,只見方才死人一般的曹剛臉上滿是嘲諷的笑容,左手抓著的一支弩矢,尖端已經沒入自己的腰眼,那鎮海軍正要全力將手中匕首刺下,曹剛右手將手中弩矢一轉,那人只覺得腰間鉆心的疼,右手匕首竟刺不下去,曹剛趁機左手抓住弩機一下砸在對方頭上,將其打倒在地,拼盡全力翻身壓在對方身上,用弩弦勒住對方脖子,猛地一拉,鮮血便噴了出來,濺了滿臉紅。撿起鎮海軍的腰刀,深吸一口氣,忍住背上的疼痛,猛地沖出角樓,大喊著向下面的鎮海軍沖去,為首那人猝不及防被砍倒在地,後面幾個看到一個滿臉鮮血的人沖了過來,手腳便軟了幾分,轉身就跑,最後面那個腳上拌了蒜,摔倒地上,只看到後面那人滿臉鮮血手持橫刀砍來,自度必死,猛聽見一聲大喊:“放箭!”一陣嗖嗖作響,曹剛被一陣弩矢釘在圍壁上,掙紮了一會,方才斷了氣。

顧全武大踏步的走入光福寨,地上到處都是兵器碎片和鮮血,鎮海軍士卒們正在將一具具屍首擡出寨外,疲憊的士卒們隨便找片幹燥點的地方坐著休息,有的甚至就直接坐在屍體上。看到指揮使過來,士卒們紛紛歪歪斜斜地站起來,顧全武揮了揮手,示意眾人坐下。他看到寨子中間的有一座宅院還打著淮南軍的旗號,外面數百名鎮海軍士卒正在準備櫓盾、大牌等防箭的裝置。顧全武指著那間宅院問道:“可是還有淮南軍的殘余在那屋中?”

旁邊的校尉上前答道:“正是,還有大約百人,等櫓盾、大牌等準備好後,便攻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