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4章 潮新(二十)(第2/2頁)

真的就只剩下襄贊輔佐的建議之權,還有就是根據上意和決定,制定相應的對敵方略和戰局部署而已了。如果不是監國為了權衡內部,而將他列為戰時大本營的一員,他甚至連參與最高層軍國決策的資格都沒有了。

好在,如今北伐造就的新興軍功勛貴的大山頭之中,尚有被稱為海外駐屯軍系的勢力,算是不乏他的淵源和故舊所在,也有人暗中表態願意接受和歡迎他的領導。

除此之外此外,還有出身畿內背景的京軍系,聚攏在王端臣麾下的荊湖系,存在感較小一些的蜀軍系,以及在外獨樹一幟的淮東系,這幾個較大的山頭和實力背景,就不是那麽好折服和支派了。

尤其是那個被私下討論的最多,非議也是最多的淮鎮。

至於有人一直鼓吹那位羅藩子只是運氣好,善於撿便宜之類的說辭,他只能是嗤之以鼻,戰陣之上生死離分最是公平無他,雖然有所運氣和概率之說;但是能夠撿得了一時便宜,卻不代表就能夠撿的了一世的便宜。

那位能夠從帶私兵助戰的流外團練官,一步步的走到現今方鎮一方的地步,當然自有其獨到之處,而不是所謂的總是運氣很好,總是能夠撿到別人的便宜的緣故;事實上,在國朝高層之中隱約有另一個說法流傳。

就是這位早年曾經遠赴北地的時候,意外尋獲了國朝先祖梁公所流下來的密藏,而多少得到被稱為“梁公天書”七卷當中,關於兵法韜略的部分內容和心得,這才像是變了個人一般,回到廣府後開始發跡而扶搖直上雲霄。

因此,這次大府明著他屈尊親自領兵北上送婚,就是一個改變這種局面尤為重要的契機,只要有一批班底和相應的軍勢,他並不缺乏信心,讓自己這個大將軍和都總管名銜,變得真正實至名歸。

他此次行事的底氣和憑仗自然不是空穴來風的,只要國朝下定了決心而推動以大勢使然,就連昔日威名赫赫幾代人,坐擁重兵數十萬的東南行司,在國朝的一聲令下也是說消亡就消亡了,難道區區一個立足不過十年的淮鎮,就想因此能夠置身事外呢;

淮鎮有精兵強將也有土地產出和資源,更海路樞紐之要和得天獨厚的商業利益,借機為國分擔一下也是正常的事情。

此外,還有就是這次國朝當中政治資源和權力鬥爭上的需要。

無論怎麽說,在二次北伐之後造就了一大批軍功新貴裏,那位淮鎮之主無疑是獲益最多,也是最為眾矢之的的那個焦點。

畢竟北地五留後的名頭固然好聽,別人的鎮防之地都是師老疲弊,而地方殘破民生凋敝,就算是就是起來也是頗為困難;反倒是淮鎮治下多年遠離戰火,就算響應國朝征發也是出境作戰的居多,故而一貫休養生息的不錯。

因此,就算是那些新舊出爐的軍功新貴當中,因為在歷來國朝資源投入和重視程度上的競爭,由此結下仇怨或是幹脆就此看他不順眼的也是大有人在。

而且在很多人看來,北朝鼎覆而天下既定,就剩下一些後續收尾的殘余戰事;那位羅藩子在大府面前的重要性和價值已經逐步消退,再能打也逃不過一個功高震主的下場。

所以這些年下來,自然會生出各種覬覦和輕慢的心態來,而開始采取各種試探底線和態度的小手段。

另外據他所知,對於某些人而言,這次賜婚也是一個重要抉擇的關鍵:

如果對方願意知趣的交出權利回到朝堂中樞,備用權勢富貴榮養起來,那就是最好的結果。

如果不願意回來,那就是漸行漸遠需要采取直接打壓和鬥爭策略的時候了。大府再怎麽優容和信任之,也未必容得下一個一而再,再而三讓事情拖出自己掌握的臣下。

而以國朝立國上百年的,並不乏炮制和收拾權臣,或是尾大不掉藩鎮的手段和方案。有時候是簡單的一封詔書,有時是送到面前的一杯毒酒,或是親近人士的一把短匕,或是來自部下的反攻倒算……

這時候,就需要有一位足夠分量和強勢的人物,坐鎮北地而整合局勢和果斷權宜的善後處置。

但是無論如何眼下的第一要務,就是籍此送婚之際在北地站穩腳跟再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