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1章 立新(二十六)(第2/3頁)

半晌之後,只剩下單騎的普速完,也重新追上了遠方跑進幹河床的裏的身影,裘皮鑲邊的大氅,沾滿塵土和汙泥的紫色內襯,成了他最好的目標指引。

就這麽用手裏打空的火銃飛擲過去,在對方的脊背上砸了個蹌踉,然後才拍馬加速在完全陷入滿是泥漿的河床那一刻,擦著邊將對方撞翻撲倒在地,然後就這麽匍匐在河床上,再也沒能站起來了。

普速完又有戒心的捉刀上前,挑著對方的臂膀用力側翻過來。

然而讓他大失所望的是,翻過來的人雖然臉上沾滿了泥漿,並不是他如期想見到的面孔,而是另一張似曾相識的存在,卻是他曾經奸情戀熱的小情人蕭紇真的從弟之一,也是當初負責帶人構陷和捉拿他的幫兇之一。

……

遼東城內,我則在一片紛紛碌碌的氣氛中忙個不停。

為了實現這個包抄殲滅的額外目標,眼下已經有所吃撐了的感覺,因為除了那些在戰場上被消滅和時候被清理掉的重傷俘虜,最後還是在遼東這張包圍網下,足足抓到了六七萬名俘虜;

而且其中有很大一部分是婦孺,可謂是一筆相當龐大的負擔和累贅;雖然有人給過暗示和解決意見,並且表示願意代勞和背負這個惡名,但最後還是在我這個層面上被否決了。

畢竟在戰場上下狠手多殺一點以減少麻煩,與事後再出爾反爾的縱容大規模殺俘,完全是在大多數人道德和心理層面上的兩回事;而需要趕緊把他們轉運到控制比較嚴密的其他地區,去進行打散和編管勞役,這又是一大筆消耗和支出了。

相比之下,從他們手中獲得十幾萬匹馬,還有兩三倍於此的牛畜和羊群,就只能算是略有補益的進項了。因為這些牲畜同樣也是要消耗草料的。因此,在就地在殺掉那些相對羸弱和疲病的,最後能夠轉運到其他地方,大概只有半數略多而已。

這樣的話,就算是我屆時班師了歸還了,按照戰時狀態下來的輸送標準,還將繼續維持一段時間。

因此,遼東城下的大戰雖然結束了,但不意味著一切就塵埃落定了,相反後續的事情變得更多了。

地方上殘余武裝力量的清理和收繳,利用那些羅藩舊部名義和為本家報仇的旗號,對殘余的地方勢力進行新一輪的打擊和清洗;然後,才方便以恢復秩序和約束私仇行為的善後為名,派出武裝護衛的各只接管隊伍,參與到地方各級臨時行政體系的重建。

編列戶口,清丈土地,恢復各地的交通和通訊,建立更多的聚居點,委派臨時的代官,繼續輸入和轉運牲畜、種子和農具,就地組織和恢復春耕工作,把因為戰火有所耽誤的農時給搶回來。

後方已經初步登記和測算出來,在目前在淮軍控制範圍內隨著陸續回流的人口,已經達到了三四十萬之巨,這對於維持地方的現狀和秩序,無疑是一個巨大的壓力和鞭策。

如果再加上尚未大舉進軍和踏足,而只派出追擊部隊的北部地區,只怕這些數量還要漲上一大截;

因為我得到了消息,隨著耶律大石大舉南下的,其實並不只有我們所擊潰和殲滅的這些,還有相當中小部落掉隊,或是變相脫離在沿途地方。此外,還有一些因為北地苦寒和戰亂,而自發向著南邊跑過來的流民群體。

然後遼東北面的防線也需要重整,補充甲械兵杖和人員,修繕城寨烽燧哨樓;維持地方秩序所必須最基本武力,也要重新建立起來,並且給予相應的身份和編制,以安定人心和保證日常執行力的基本需要。

當然了,這樣我又有了一個隱性的優勢和潛在的助力,從某種意義上說,土客矛盾從始至終就貫穿在中國歷史上上,各種天災人禍造成的一系列人口遷移和變動上;

從東吳土客八大世家的世代內耗,到東晉衣冠南渡八大姓與地方氏族的攻殺不斷,再到,乃至後世大名鼎鼎太平天國的前身,也是因為土客矛盾而抱團聚集起來地方武裝。

也只有建立新中國的土共,依靠紮根於基層的可怕執行力,才得以從宗族禮教等根子上,將這些土客矛盾的根源和土壤,給逐漸的消弭和平復掉,而只剩下一些鼓吹鄉賢政治的舊時代亡魂和精神上的遺老遺少。

而這些自發跑過來的藩部和外地流民,肯定不會那麽容易受到原本就生計艱難的,羅藩本地民眾的歡迎和接納的。這個時代只有不斷死人的天災人禍,而沒有所謂吃飽了撐的白左聖母的政治正確。

至少在有著更多外部矛盾和威脅當先的情況下,想要在不那麽名正言順的情況下,將這些羅藩故地的人口和資源統合起來的阻力,就無形間被消減了許多,這也是一個統治手段上比較容易介入的,人心觀望而渴望有力庇護的空窗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