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7章 啟新(二)(第2/2頁)

“因此只要做熟了,不但是這些個流人能吃。”

“搗碾之後就連各色牲口,也可以混拌在飼料裏直接喂養的……”

“連燒煤的火工都不用了……”

聽到這裏,翟汝文繃緊的臉色,才算好了一些,卻不由生出某種錯覺:

仿若是冥冥之中,見到一個奇裝異服笑容可掬的白夷,站在當面手舞足蹈的耳提面醒著什麽……

“去掉頭就可以吃……”

“嘎查雞肉味……”

“數倍的蛋白質……”

而在遠處的周邊地區。

當地的百姓幾乎都被發動起來,不分男女老幼拿著各色器具,漫山遍野可勁捕捉這些,一茬又一茬漫天飛舞該死的害蟲;

然後,又變成背著一簍蔞一筐筐所獲的魚邐隊伍,來到淮東供銷社在臨時設立的收購點當中,井然有序的排隊換成小袋的粗雜糧食,或是一些生活日用之物。

而在高高樹立的簡單牌價上,用來置換這些捕獲蝗蟲的名目和種類,也在逐漸的增多當中。

而在遠方被圈起來的,大片被啃食的滿目瘡痍或是光禿禿的農田裏,也已經滿是附近收集過來的,各種刑形色色的雞鴨鵝雁之屬,滿地亂竄的啄食著這前仆後繼送上門來的鮮活食料。

而一簇簇用土壘和稻草臨時趕制的禽舍,也在如雨後春筍一般的不停冒出來,隨著時間的推移,而在不斷的增加當中。

作為這些地方官屬,他們也有相應負責的片區和需要完成的競爭指標。

比如,作為基層吏員們,則要絞盡腦汁的想著辦法,做成各種加工和烹飪的手段,把這些可舞的蟲子給吃掉。

這據說是來自鎮守府裏傳達的,那位鎮帥最高指示的一部分;就是盡量發明和推廣,各色以蝗蟲制作的吃食。

因此無論是軍中的火廚,或是官辦的食堂,還是市井中的酒樓飯店,都多了相應的特色食譜,以及一種特殊肉類的消費指標;

甚至有不確切的傳聞說,鎮守府的直屬工場已經在研制和開發,可以長期貯存的蝗蟲罐頭了。當然了,在官方上是不會公開宣稱這種食材的真正來源的,而是通通以代肉制品統稱之。

當然了,品嘗過其中滋味的人,則很容易就給這種特殊年份,特別口味的代肉罐頭,取上一個“靈肉”或是“秘肉”的抽豪。

可想而知,這一個年份,將會是在淮東軍民的記憶當中,留下無比深刻和難以磨滅的一年了。

但是這些粗暴嚴厲,甚至有些擾民職銜的多重手段之下,其中蘊含的樸素原理和宏大決心與氣概;

卻是比起歷史上那些只會裝神弄鬼的告天拜地,或是寫上一篇華麗祭文等形同作秀的手段,來試圖治退蝗災的故事和範例,更加可靠也更有說服力的多了。

想到這裏他不由嘆了一口氣。

但自從做了淮東的官人,就必須自願或是不自願的適應,這位主帥所指定的行事規則和雷厲風行的風格。

但只要有真才實學的本事,或是肯定努力也肯埋下頭去做事,固然是晉身起來三轉四轉的,幾乎沒有什麽堪磨和資歷上阻礙。

但也因為人手有限而需要各級都能夠一兼多能的日常,相應勞心勞力的事務繁多,也讓人有些疲於奔命,顯得格外的消瘦和易老。

就如翟汝文雖然身為主簿,但是與另一位典史的搭档,經常做的是縣丞、縣尉,乃至縣令的職分;但同樣的這也是他們這些官人,很容易得到簡拔的上進機會。

比如在他轉任到這淮上之地的宿州之後,只要能夠在這次滅蝗的工作中,體現出自己的忠於職守和勤勉奮進之處;

自此從雜佐流的縣主簿,就地轉為縣下三官正序的縣丞,乃至正任的掌印縣令,也基本不是什麽問題了。

而這些外州的縣令,乃是直接對鎮撫府負責的;既能管民又可協軍,幾乎比得上一個縮水版的小守臣。

比起南邊那些大多數時候,都養尊處優的呆在自己的署衙裏,終日飲宴、賦詩和清談,光靠手下和親隨來治理和搜刮地方,一邊聚斂錢財,一邊慢慢堪磨資歷和營鉆門路的傳統官員們,真是完全不可與日而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