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8章 出援(二十三)(第2/3頁)

江對面傳來隱約的喊殺聲,果然是有所埋伏,這一刻富宗禮反而放下心來了。

很快消息回饋過來,一只來自裴氏藩的人馬,在對岸試圖阻截他們過江,而那些白衣隊因此陷入了苦戰。

“快,漸進速度……”

“沖到對岸去……”

在他的親自督促下,大多數富氏的人馬都開始穿越冰面,而隨著陸續登岸的後援,那些裴氏藩兵也在節節敗退當中,逐漸被追逐的逃向了遠方而去。

這時候,風中送來了另一種異樣的氣息和喧聲。

卻是後方傳來了隱約的喊殺聲,在滾滾雪塵之中,居然是一只騎兵襲擊了蒲氏人馬為主的後隊,一時間殺聲震天,卻是在蒲氏的陣列裏亂成一鍋粥。

“該死,居然是在南岸……”

“那些淮軍,不是還在全州麽……”

“我們上當了……”

“這是個陷阱……”

如此驚慌失措的言語,在他身邊七嘴八舌的響起。

“慌什麽……?”

富宗禮大聲呵斥道。

“我們不是還沒有接敵麽……”

“下令南岸剩余人馬繼續過江,加速與後隊拉開距離……”

然後他頓了頓又道。

“讓磐津(義從)隊掉頭去援應,兼作打探情況好了……”

“其他人馬不得妄動……”

於是,在一層層的喝令和訓斥之下,散布在冰面上的騷動和不安,總算是被勉強壓制下來,而繼續努力推拉這輜重車馬,小心的沿著看起來還算厚實的冰層,蹣跚著向前進發。

作為全羅道屈指可數的大藩,富氏所掌握的武裝力量規模更大,也要更加成色復雜一些。

日常除了分別駐留在各處城邑裏,那些脫產的藩兵和守衛藩主居所的戍士之外;尚有三只常年雇傭的義從,規模從上千人到數百人不等;

在日常的情況下,這些私雇的義從,則被當作某種藩家武裝的補充,而從事一些藩家不便出面的隱私勾當和臟活。使用寄錢和權勢喂養出來的變相走狗。

後來,在拿下全州府之後,富氏又獲得了當地受六家聯合雇傭的東江義從,而令會洗啊可以支配的義從達到了四只。

只是,其中一只本家的博山義從和部分藩兵一起,被留在了全州城協助維持局面;另一只本家出身的左勇義從,則指派給了富津。

因此,留在富宗禮身邊的,就剩下磐津和東江兩只義從隊,也是除了藩主的戍士隊之外,某種意義上比較得力的應急和機動力量。

此外,還有來自茂朱郡和鎮安郡一帶山地的所謂山民弓手,這些地方除了少量野味和皮毛之外,幾乎沒有什麽像樣的產出。因此富藩通過控制了鹽鐵輸入的渠道。

這一次征發了近兩千自備武裝的弓手,也等於是將這一帶山民的青壯,給抽調了大半之數,不過,因為其裝備簡陋而不善長途跋涉的特點,其中一部被留守在了全州;一部隨大軍出征後,也留在羅津港外的富津手下。

此外,就是戰時從領下民眾中,臨時征召起來的白衣隊,因為他們毫無護具,只有一身缺乏染料而素白發黃的衣服,以及最簡陋的矛叉等武器而已,故而得名。

因此,具體統禦起來想要指使如臂,並不是那麽輕松的事情。起碼,作為家族根本的六千藩軍,是不能擅動的。

只要有這些子弟兵作為憑據,就算是全州府攻而不復所得,起碼也退據一方,而重新生聚實力。

而派出只有八百人的磐津(義從)隊,也是以盟友的身份,對陷入苦戰的蒲氏稍盡人事而已,若是事不可為的話,這支人馬還可以拿來斷後。

富宗禮飽經謀算與利害得失的大腦,如此在電光火石間急速的思考著,而且或許這還是一個契機,與蒲氏就此分道揚鑣,而直取全州府獨占權益的良機。

在必要的時候,或許可以和這些淮軍交涉和談判,以蒲氏為代價和祭品,進行更多的利益和交換。

這時候,原本敗走的裴氏藩軍,似乎又重整旗鼓掉頭殺了回來,再次與前沿的白衣隊,戰成了一片。

這不由讓富宗禮在錯愕之余,又在心中染上了一絲陰影。

然後,就像是被風吹過一般,那些裴藩的旗幟紛紛連片的倒了下來。

但還沒有等他回過神來,另一種密集而熟悉的呼嘯聲,就在那些裴氏藩軍的兩側,驟然響起。

在重新升起的紫紅紋的旗幟下,那是無數披著白布,在雪地路緩緩前行的身影,看起來就像是雪後的大地,在輕輕顫抖和蠕動一般。

隨著這些白色列陣之中不斷綻放的火光和煙塵,霎那間無形的死亡風暴,席卷了那些尚在橫越冰面的密集人群。

而正在隊伍中央的富宗禮,卻只能眼睜睜的看著無數富氏藩兵,就這麽毫無遮掩和反抗的,在起此彼伏的慘叫和哀呼聲中,頹然無助的倒在了滑溜溜的冰面上,流淌的鮮血將晶瑩的冰蓋,迅速染成了殷紅的一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