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5章 出援(十)
一行來人穿過一重重的建築,驚動了十幾處的哨位與巡兵隊之後,終於在一座高大的殿堂前,被更多的護衛給擋了下來。
半天之後,隨著飛騎四出,東寧城中的若幹首腦人物,也得到了消息,而不得不臨時中斷了各自的事務,而聚集到這裏來商洽,這個突發的議題。
“西南路的蒙山軍已經完了。”
“我們在全羅道的布局和經營,自此盡付東流了。”
“整整數萬人馬啊,無數的錢糧甲械。”
“還有歷年情汛上的投入,就這麽沒了麽?”
“缺少了這一路的攻略手段,其他方向的手段和策劃,也不得不要變化了。”
“對方究竟是什麽來頭。”
“當地的眼線可有回饋呼……”
“對方追攻的十分緊,蒙山軍也僅有極少殘余逃出來……”
“地方上估計還沒來得及送出消息的……”
“那就再聽聽逃出來的怎麽說了……”
“全是使火器的兵馬,打起來鋪天蓋地的煙火。”
跪在堂下的人,斷斷續續的道。
“然後各隊當頭死的死,傷的傷,逃的逃,陣列隊容也全驚散了。”
“雖然大統領又重聚了數次抵擋……但都無法挽回了……”
“就連秣赫人的馬隊和那些九州義從,也不免敗下陣來……”
“善使火器的部伍,這當是南梁的特色……”
上座的人不由接口道。
“難道是神機軍或是拱衛軍,有所介入了麽?”
“他們鞭長莫及遠在數千裏之外,怎麽可能介入新羅之事……”
“你這都是老黃歷了,別忘了,海那頭還有個淮東鎮……”
“淮東鎮!他們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難道大梁有心重新介入東海各藩麽……”
這時候最後一個沒有開口的居中之人,揮手讓他們安靜下來。
“無論如何,不管用什麽手段。”
“盤踞地方上的那些藩家,必須不留手尾的剪除幹凈。”
“日後我們接掌和處置這些地方起來,才能無有後患而更加得心應手。”
“哪怕眼下暫時要與他們之中的苟且之輩,虛以委蛇而互蒙其利。”
“那也只是為了……最終的大業之期。”
“但是我們的唯一目的,還是鼎國重鑄。”
“而不是要繼續蓄留這些三心兩意句營私利,根本養不熟的狗賊。”
“而繼續讓他們把持代行牧守地方之責。”
這時外面也傳來新的通報。
“淚城隘陷沒了。”
“明光度世,往生凈空……”
上座的數人之中,一個僧人打扮的光頭,不由念了一聲佛號。
雖然他生的一副慈眉善目,但是孔武有力的身形和錦袍之下逬張的肌肉,顯示了他並不是一個好善於之輩的復雜背景。
……
沿著積雪已經被清理出來的山道,踩在猶有又有余熱的殘垣當中,我緩步攀上了這座剛被奪取的半截子山城。
而那些像螞蟻一樣忙碌的藩兵們,正在清理出穿城而過的路面。敬畏與恭順,是他們此刻溢於言表的唯一事物。
而我也可以清楚的看到,還算完好的後半部分裏。
安置在木地板下的蔭蔽糧窖,事先大量儲集在山凹下的柴碳,至少千人份的武庫,以及沿著山體用木構導渠,收集雪水融化取用的布置;
這一切都昭示著,這夥蒙山軍在這裏的準備充足,以及重要作用和意義。
而且他們的裝備都不錯,雖然不夠整齊,卻是人人都有甲,甚至有小半是部分鐵甲和鐵盔;每個人手頭都有一副便於遠射的弓箭和近戰格殺的刀槍。
這就足以遠遠拋開,我所見過的蒙山軍中,那些衣不蔽體的,只有一只削尖木棍或是農具改造而來的銹刀的烏合之眾,或是在胸口上綁塊木板,在身上捆紮上皮革或是竹篾片,拿著鍋蓋和門板,權作防護的大多數炮灰了。
就連那些穿著半身破爛皮兜,或是只有一件陳舊護胸,頭盔都沒法配齊;多數只有一杆磨光的矛頭,或是一把質地稍好的砍刀、斧頭的普通兵卒,也比不過他們。
甚至連金氏藩那樣中流偏下的領有藩兵,也有所不及的,也就是直接對家主負責的少量衛隊可比的。
畢竟,雖然這些地方分藩諸侯,不乏窮奢極欲好縱情享樂之輩,但在本藩的武備投入上,只能說是“錢也不是大風給刮來的”的謹慎和節制。
少而精的衛隊和少量的半脫產藩兵,才是維持日常最多兼的狀態。
而在需要相互攻伐的時候,才會額外征召青壯,在農閑時間簡單的操練和打造武裝,乃至從海外雇傭一些義從,作為短期的參戰。
而其中藩兵主要是拿來守衛,藩家主要成員所在居城,或是港口、礦山這樣可以提供產出的重要據點,而衛隊則是用來保護藩主日常或是戰場上的周全。